林斐然仍舊靜靜地望著那幅畫,不知在想什么。
沈期湊上前去,面色驚訝,但細細打量后,確實能從那-->>撐傘朗笑的女子身上窺出幾分相像。
目似點星,鼻如駝峰。
只是畫中人笑容太過,那是林斐然鮮有的神態,是以很難立即將他們二人連在一處。
衛常在能立即看出,除了對她足夠熟悉外,還因為他也曾見過林斐然這般大笑的模樣。
明亮而無畏。
“是。”她終于開口。
林斐然站在那副畫前,對于母親與白露很早以前就認識的事,她其實并不驚訝,早在明月公主與她說起過往時便有過猜測。
她的目光從母親面上劃過,再緩緩落到那把青羅傘以及機關鳥上。
她想,母親確實精于煉器一道。
沈期見她注目良久,又有這般特殊淵源,心下一軟,便抽出腰間老筆,開口道。
“如果你想留下這幅畫,我可以幫你臨摹下來。”
太學府的弟子詩畫皆通,能夠將這幅畫臨摹贈出,也算是他送的一份答謝禮。
林斐然與衛常在一同向他看去,目光卻不盡相同。
沈期看出她的猶豫,徑直取出一張紙鋪開,笑道:“與平常作畫不同,只是臨摹的話,不會花費太多心神,也不需很久,一刻鐘便足夠。”
林斐然默然片刻,也不再推諉:“多謝。”
沈期鹿眸微彎,羞赧垂目,提筆在宣紙上描繪。
衛常在站在一旁,將林斐然的神情盡收眼底,似有觸動,于是看向自己的手,他忽然想,自己能做什么?
沈期在妙筆一道確有天賦,蘸墨混色,加上功法輔助,將這幅畫臨摹了個十成十,就連右下角的幾行小字也一并添了上去。
“小姑娘,釵裙香,同攜手,游三江。金陵渡,泥畔堂,粉荷妝,雨慌慌。
石橋之上二人渡,酥風吹煙波,雨霖鈴上房——
十月初七,金陵渡中遇雨,遂留此作。”
沈期收筆,或許是剛剛畫完這一幅,心中也蕩起一些“若只如初見”的感懷。
“我從來沒想過,圣宮娘娘還有這樣的過去。”
過去的終究過去,不會再來,就像再也不會在圣宮娘娘面上見到這樣的神情。
“我也沒想過,母親還有這樣的過去。”
林斐然收下這幅畫,再次道過一聲謝后,這才解開此間法陣。
出了那間書房后,三人并未回到原來的花廳附近,而是到了另一處宮殿。
殿外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,以及兩位侍女匆忙的聲音,二人正提及接風宴上慕容秋荻與群臣辯經一事。
如今宴上哄鬧,眾人也分為兩派,一派同意鏟除密教,另一派卻覺得神女宗有貓膩,提議先將神女宗控制在手。
期間,人皇卻一不發,只讓他們不停奉菜又撤菜,忙得暈頭轉向。
“還好在最吵鬧的時候,丁儀尊者進殿了,若不然有些修士動起手來,我們豈不是要遭殃?”
“不過說來也怪,尊者進殿后也一不發,只是尋了個角落坐著,也不知他想做什么。”
“大人物的事,你我莫問,上菜就好。”
林斐然動作一頓,將宴上情況聽進耳中,心思微動。
腳步聲越來越近,似是往此處而來。
林斐然看了兩人一眼,衛常在立即舉起萬象羅盤,結印匯入靈力后,其上的獸首再次轉動起來,直直指向南方。
與此同時,她也窺過此間法陣,從書卷中尋出移轉之法,在來人推開房門之前,三人已經消失在原地。
有了萬象羅盤指路,林斐然便不需要分神去辨別方向,只用翻閱手中這三卷《大音希聲》。
宮中法陣運轉極快,他們轉過一間又一間殿宇,踏入一處又一處密室,期間約莫用了半個時辰,眼前之景一直在不停變換。
在林斐然幾乎要熟悉這三卷典籍后,他們終于停在一處暗室中。
衛常在身旁的螢火飄起,卻什么也照不出來,只有一片空曠濃稠的黑。
沈期打量四周,不由得道:“這是何處?”
“這是一處全然由法陣組成無間地。”衛常在開口解釋,又看向定定停住的羅盤。
“什么是無間地?”
“陣法一道,修至極致,便能開辟出一方自己的天地,但與劍境和小世界不同,無間地沒有光,沒有風,只有一片無際的虛無。”
林斐然走到衛常在身旁,同樣看向萬象羅盤。
她道:“白露就在這里。”
沈期捧過螢火,順著羅盤指向的方向走了許久,卻仍舊什么也沒有,又很快跑回,疑惑道:“難道還要破陣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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