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頭見林斐然趕來,扔下銅板,并未語,只是做了個手勢,隨后縱身躍上屋脊。
林斐然心知他要帶路,便追趕而去,途中不由問道:“前輩,你尋的這人可有自保之力嗎?宮中宴會不是誰都能進的,若是中途出事,我不想將人拖下水。”
李長風回頭看去:“速度不錯。我既然答應要送你入宮,便會說到做到。你且放心,此人是我一位老友的徒弟,與我也親厚,而且地位不低,若你出事,說不定還能保你一命。”
林斐然心中納罕,但也沒再追問,見一面總能知道,便隨他七拐八拐,終于翻墻踏入一處幽靜之地。
她轉目打量四周,這里雖然偏僻,但也十分清幽,內里陳設一看便知絕非常人所能居住,這人必定非富即貴。
李長風帶她上前,直直推開院門,懶散道:“小子,昨夜相托之事,今日可以兌現,我把人帶來了。”
林斐然抬眼看去,只聽到主屋中傳來細碎的腳步聲,那人越靠越近,砰然一聲推開房門。
“前輩,你終于來了!”
李長風拍了拍那人的肩,徑直走入房中:“沈期,你父皇賜的醇酒呢,快拿出來給我填肚!”
“就在桌上,早就給您備好。”
沈期回答后,便又看向林斐然,一雙鹿眼澄凈,隨即向她行禮。
“在下沈期,太學府弟子,初次與相見……道友真是神清毓秀啊。”
林斐然與沈期四目相對,思及他那倒霉體質,不由得眼皮一跳。
第182章
“初次相見?”李長風提著酒走來,
目光在二人間來回打量,隨后落到沈期身上。
“我怎么記得飛花會中,你跟著她一道,
這才登上名榜,進了朝圣谷?你師父見你入谷時,
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。”
“李前輩,這只是寒暄,
我并非忘記……”沈期面色微紅,
飛快看了林斐然一眼,有些窘迫無措。
沈期原本打定主意,出谷后多與林斐然通信,
誰知在太學府還未待多久,
便被召回洛陽城,教人看守在此。
而那只信鳥也因一時手誤被燒作灰燼,
他亦不敢聯系,于是就此斷了往來,
心中甚覺懊悔。
他本也不是什么令人記憶尤新的人物,
只怕數月未見,
林斐然早已想不起他姓甚名誰,貿然相認恐會徒增尷尬,這才……
眼前二人都十分坦然,林斐然更是目光清正,見沈期有些惶然與羞赧,便直接上前翻過李長風的打趣。
“沈道友,朝圣谷一別,已有數月未見,近來可好?”
沈期立即躬身回禮:“吃好睡好,
并無大礙……文然道友如今氣度不同往日,想來是境界又有所精進,可喜可賀。”
見他如此正經,林斐然也不由得挺直腰背,沒再糾正稱呼:“謬贊,我觀道友神容有光,想來妙筆道修行也有進益。”
聞,沈期下意識握緊腰間老筆,雙眼微睜:“你觀我……”
“行了行了,面談而已,又不是在寫書信,這么正經做什么?”
李長風攏袖站在一旁,見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少年人道友來道友去,無之際,只覺得嗡雜吵鬧。
“不管你二人身份如何,你叫他沈期,你叫她林斐然,一位是人族皇子,一位是妖族使臣,如今在此共商入宮而已。”
他三兩語將二人境況說出,沈期倒是早先知曉她的身份,但林斐然此時卻有些訝異。
“人族皇子?”
她仔細打量沈期的容貌,隨即恍然:“難怪我先前就覺得你有些眼熟……”
他與人皇有五六分相像,但因為眼型更圓,神色更凈,人也更容易動容羞赧,這才將那五六分生生拉低至一二,貌合而神不似。
沈期笑容訕訕,目光也垂落在地:“在下先前并非故意隱瞞,只是宮中情況復雜,不說反而對道友更好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林斐然的聲音不急不緩,除卻方才那一閃而過的驚訝外,面上再無其他異色,“我最初認識的便是沈期,現在亦然。”
她說到此處,點到為止,不再深談,沈期見她如此反應,怔然之下,不禁會心一笑,雙眼明燦,神色也比先前要從容許多。
“那我便也以斐然作文然,一如初識。”
李長風沒太在意兩人間的松釋與緩和,開口向林斐然解釋。
“昨晚聽聞你想入宮,但苦于無門,我立即想到了他。
他雖是人皇的血脈,但身體極為特殊,是數百年來唯一一個能夠修行的皇室子嗣,或許是上蒼眷顧。不過,他從小身體不好,無法養在宮中,便被送至太學府修行——
這可是皇室秘辛,若不是你性子清正,二人先前又在飛花會見過,我決計不會說。”
這話應當是人皇放出的虛,雖然令人驚奇,但對于修士而,世間多的是玄妙與無極,沈期的出現,不過是另一種奇妙誕生。
就像大多修士都相信,歸真境之外還有更高的境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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