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會討巧的喪家犬。
他在心里給了這樣精準的評價。
他靠著桌沿,雙手也向-->>后搭在桌上,腿一蹺著,不像是坐在桌邊小攤,倒像是在高高在上的玉座中。
這樣的事原本不入他的眼,他也沒心力多管,可偏偏這狗的樣子越看越熟悉。
“真像啊,木木的。”
他隨便呢喃,聲音雖小,卻也似乎被那白毛犬聽到了。
它轉頭過來,對著他吐舌歪頭,似乎不理解話里的意思,又向他走了幾步,停在了大抵兩米遠的地方,尾巴甩來甩去,又歪了頭,似乎在問他有什么要幫忙。
如霰輕笑一聲,直身前傾,右肘撐在蹺起的膝頭,掌心托著下頜,懸起的腿慢悠悠晃著。
他上下打量這只白毛犬,雪睫一垂,視線微涼。
“過來。”
那狗聽懂了,邁著步子就到他身邊,因為有人理它,還高興地原地轉了兩圈。
“一喚就來,膽子倒是不小。”
狗狗當然聽不懂,聽不懂就要歪頭,水汪汪的眼睛滿是單純。
夯貨見狀也跟著歪頭,隨后“汪”一聲,叼著一枚金錁到它身前,那狗嗅了嗅,只是后退半步,夯貨又轉頭看他。
如霰屈指:“夯貨。”
他左手一晃,一枚銀錁現于指間,隨手一拋,便叮當當落到包子鋪中。
“四個肉包,給它。”
老板看著這枚銀錁,反應了片刻才慌忙答應。
他飛快地包了四個,送到如霰身前,還不忘開口夸贊:“這位公子,真的心善。”
如霰卻沒接,只是抬眸看他,老板也看回去,氣氛一時有些凝固。
他直起身,攤開手,眉頭微挑,那意思再明顯不過。
——你讓我親手送?
老板把包子放到地上,離開時還頻頻回頭,臉上早沒了方才的諂媚。
長得這么普通,又是這脾氣,難怪在這里坐了一早,說不定那姑娘早跑了。
他一邊收拾籠屜,卻還是忍不住看去,包子就放在地上,盡管很饞,那狗卻一動不動,似是不知道那是給它的。
“嘖。”
只聽得那人輕輕咋舌,他還以為這人要像方才那般不耐時,他卻長指微抬,捏起一個肉包,對那白毛犬晃了晃。
“過來吃。”
那犬立即沖了過去,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,高興極了,嘴里也在小聲嗚咽。
狗吃了一口后,他便把包子放到了油紙上,任它埋在這幸福的肉包中。
老板明白了,這人不是脾氣差,而且脾氣怪。
如霰卻只看著這只白毛犬,四個包子吃得并不快,頗有一點細嚼慢咽的感覺。
“食量倒不太像,不過她一開始也吃得不多。”
“誰吃得不多?”林斐然采買回來,聽到他這話忍不住問。
“除你之外,難道我還會管誰吃多吃少不成?”
如霰站起身,比這隨意搭起的餛飩小棚還要高半分。
他看看她:“東西買完了?”
林斐然點頭:“可以去城郊陵園了,這是?”
她指向那只白毛犬。
如霰回頭看去,簡意賅道:“流浪之物。”
林斐然一時沉默,想起昨晚路過林府宅邸時發生的事,只道:“遇上便是機緣,把它送去林府,會有人看顧的。”
她微微嘆息,回頭看向匆匆往來的人群:“方才我從城門路過時,那里又增兵不少,像它這樣的人,或許不日便會被分散去洛陽城附近的州郡。”
如霰沒有她這樣憂心,只是道:“遷居之事,已然有些眉目,似乎與中州北部有關,我已經讓人去查了。”
林斐然眉頭微蹙,她直覺此事有異,卻又只能想起一些零散的牽連,但眼下無暇分身,還得先去祭拜。
……
洛陽城北郊,是一處修葺完好的陵園,她的父母俱都葬于此處。
到得墓碑前,林斐然解下金瀾劍,先奉香三柱,又列出父親愛吃的東西,一邊動作,一邊說著近來發生的事,尤其是妖界的見聞,但她只挑有意思的說。
如霰在她身后緊緊看著,仿佛只有在這種時候,才能從她身上看到些許小林斐然的影子。
她小時候,就是這般話多又好動。
說完這些的同時,林斐然也打理好墓碑四周,這才指指身側之人,十分坦蕩道。
“父親,他叫如霰,一如水天碧的如,深林籠霰的霰,名字有些奇怪,因為他是妖族人,孔雀一族,你肯定聽過他的名字。
他是個很厲害的人,不過我以后會和他一樣厲害。”
“是么,我覺得你以后會比我厲害。”如霰上前幾步,如她一般上了三炷香,又在落香時道,“神游境不會是你的終途。”
林斐然聞回首看他:“你也不會止步于神游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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