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甚至知曉院墻拐角處有一株細瘦的酸棗,每次來去都要順上兩顆,如今早已被她薅禿。
好好的棗,就這么被她吃了。
參童子們無奈嘆息,童趣語一般叮囑她不要亂看,這才走入暖閣中,準備燒起地火。
如霰向來體寒,春夏之時無礙,冬日便要冰冷許多,參族長老早早有過叮囑,-->>即便他不覺得冷,也要盡心燃火,不可懈怠。
就在幾人預備之時,如霰已然沐浴換衣而出。
他開口止住他們,又道今日不在暖閣后,便踏上林斐然的劍,揚長而去。
“以前尊主沐浴有這么快嗎?”
“她怎么知道尊主出關?”
“怎么不乘鸞駕?”
參童子們對望片刻,實在摸不著頭腦,其中一人忍不住開口。
“看方向,他們要去往后山,去那里做什么?”
他們不知,如霰同樣不知。
他站在林斐然身后,稍稍靠近一些,開口問道:“你去后山做什么?”
“點燈。”林斐然回答這兩個字后,便御劍而下,“安心,那里肯定比暖閣更暖和。”
到得后山清池旁,只見嶙峋山石上點著星燈數盞,最中央是一座鮫燈,焰色青白,紫煙裊裊。
有這么多燭火在旁,就連吹來的風都被灼出一陣暖意,的確不冷。
如霰起初有些不解,但略一思量,心中便有些了然:“傳聞中,鮫燈是引魂之物,你卻在今日點燃……
是為你父親還是母親?”
林斐然有些驚訝,但又很快回過神來,解釋道:“這一次是為我父親。以前每年我都會在道和宮點上一盞,只盼能招魂而來,我到妖界這件事,他們還未能知曉。”
如霰掃過這些燈火,視線緩緩落到她臉上:“這些燈你點了多久?”
林斐然知道他想問什么:“點了七日,所以,按照人界時間推算,后日便是我父親的忌日。”
如霰上前兩步,打量著四周。
這里除了搖曳的星燈外,一旁的高木上編有一個藤制的秋千,清池旁是一方棋枰,上面擺有難以勘破的“無憂局”,兩邊放有草凳,不遠處還有一個紅泥火爐,此時燒得正旺。
這些顯然都是她布置好的,或許是想父母英魂到此,能夠有歇息之地。
打量時,有兩盞星燈被風吹滅,他并指結印點燃,隨后看向林斐然,開口推測道。
“難怪今日帶我來這里。你并不是甘心留在妖界點燈的人,你想回人界祭拜?”
林斐然身形一頓,抬眼看他,神情詫異。
“你怎么猜得這么準……我的確打算明日回洛陽城。
按理來說,我不該回去。
畢竟我身上的封印是人皇之流所下,如今解開,他們應當十分忌憚,可卻遲遲沒有動作。
要么是尚未知曉,要么是已經知曉,卻不敢莽撞來到妖界,就等著我自投羅網。
但我還是想回去。
不只是為了祭拜,我還想入宮探一探我母親的舊事。”
如霰靜靜聽她說完,并未打岔,直至此時,他才略略揚眉,薄唇輕啟:“所以,今晚是辭行前來見我最后一面?”
“最后一面?”林斐然再度看他,眼里是純粹的驚訝,“待我去往人界查出母親舊事,便會回妖界。
而且,我不是來見你最后一面,我想帶你去的地方也不是這里。”
她認真詢問:“如霰,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去拜祭?”
極輕的一道聲音響起,如霰指尖流過一道淡藍的電光。
林斐然如此鄭重詢問,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。
其一是二人互表不久,貿然提起拜祭一事,確實有些唐突。
其二是他向來不愛出門,如此去往人界逗留數日,他未必愿意。
無論如何選擇,她當然都尊重。
如霰的視線在她面上流轉幾息,終于忍不住喟嘆一聲,抬手觸上她的眼角。
這樣的目光看他,不管說什么,想來他都無法拒絕。
“我當然愿意。
你是我的劍,劍在哪,劍鞘自然也該在哪。”
暖熱的風吹過二人之間,林斐然當即回神,雙目圓瞪,被這一番劍與劍鞘的理論弄得面紅耳赤。
“那我們明日啟程。”
說到這里,她還補上一句。
“我同荀飛飛請過假了,他會幫我把輪值的日子往后調。”
一時間,旖旎盡散。
如霰沒忍住笑:“好呆啊,林斐然。”
……
翌日,林斐然向碧磬幾人說明祭拜一事,需要去人界待上幾日時,眾人心中表示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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