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樣有價無市的寶物,向來只有花族貴客能見到,如今能帶她前來取上幾枝,已算高看,她自然不可能空手白取。
林斐然看向錦繡王,問道:“取下一枝,約莫要多少玉幣?”
錦繡王繞了繞耳發,比了一個手勢,林斐然頓時倒吸口氣,她立即低頭翻找芥子袋,算來算去,只得訕訕道。
“我取一枝。”
錦繡王倒是有些驚訝:“小小年紀,銀錢倒是不少,竟然還能買下一枝?”
林斐然有些無奈:“也只能買下一枝,是我自己取,還是你們來?”
錦繡王退后半步,朝樹上抬了抬下頜:“當然是自己取,喜歡哪枝取哪枝,但最多不能超過半臂。要是不小心截多了,你可得留在這給我打幾十年的苦工。”
林斐然視線梭巡,想要找出最繁盛的一段:“若是如此,那也沒辦法。”
錦繡王一笑,與林斐然接觸這段時間,不知為何,就是忍不住要打趣她:“不過,妖尊坐擁金山銀山,幾段梅枝還是買得起的,到時候你可以給他寫封信,讓他贖你。
畢竟,都是秘密來秘密去的人,花點小錢還能不愿意嗎?”
林斐然視線一頓,沒有回頭看她:“就算是其他人被困在此,尊主也會花錢贖出。”
畢竟他確實不差錢。
對他而,能用錢解決的問題,是最簡單的。
看了半晌,帶著過往在三清山尋梅的興致,她終于從交錯如蓋的枝條中選中最繁盛的一束,就在梅樹的最頂峰。
林斐然唇角微彎,縱身一躍,足尖輕點上枝頭,整個人便隨之上下晃動起來。
她俯下身,摘下那枝寒蟬梅,花瓣果然薄如蟬翼,淡白的紋路清晰可見,瓣心還堆著幾許積雪,頗有些琉璃剔透的模樣。
她放到眼前,兀自吐息。
尋梅多年,終于在今日有了回音!
她單手結印,將梅枝仔細保存,這才躍下枝頭,錦繡王抬手比了比,恰巧半臂長短,便可惜地將手收回。
她看向林斐然欣然舒展的眉眼,開口問道:“這枝梅,你是準備自己收藏,還是打算送人?”
林斐然不明所以,她尋梅已久,心中執念散去,這支梅當然是自己收下……
她停頓片刻,將手中梅花收回芥子袋,轉身看向這株寒蟬梅,視死如歸道:“我再取一枝。”
錦繡王忍不住笑開:“你還有錢?難不成還真想在我這里打幾十年工?”
眼前的少年人雙唇緊抿,隨即一把掀開自己的芥子袋,掏了許久,才從中找出一個木質寶盒,神情雖然有些懷念,但并不覺得可惜。
“我不常下山,所以攢了些人族銀錢,金銀也是可以兌換玉幣的,這些足夠再取一枝。”
錦繡王將盒子接過,打開看了看,雙眼一亮:“你倒還真是會攢,還有沒有,再抖一抖,你是不是還能再掉出些錢?”
林斐然面色微紅,赧然道:“還有些吃飯錢,但肯定是連一朵寒蟬梅都買不起了。”
錦繡王不由得咋舌:“你的食量我也有所耳聞,花銷可不少,這都沒把你榨干凈,你這是攢了多少?我只聽過人族男子有攢錢娶妻的習俗,你又不用,攢這么多錢來做什么?”
林斐然雙唇開合,又緩緩閉上,她沒有回答,但面色肉眼可見地越來越紅。
難道她要告訴旁人,自己這錢是攢來行俠仗義,救苦疏財,做小英雄的嗎?
欲又止后,她嚅囁道:“為了以防患于未然。”
錦繡王有些結舌:“你這個年紀,正是花錢如流水的時候,竟然如此能忍,當世苦行僧哪。罷了,你再摘一枝,不過,看來這第二枝是準備送人?”
林斐然的臉已經紅無可紅,她索性當沒聽到,徑直躍上枝頭,摘下早已看中的那枝,把它收回芥子袋中。
寒蟬梅尋到手中,她不顧錦繡王好奇探究的眼神,只互相留了信鳥后,便匆匆告別,逃一般去尋明月。
走過水榭途中,林斐然忍不住驅動陰陽魚,悄然聯系如霰,但又怕他在煉化的關鍵時刻,自己此舉有所打擾,便又立即斷開。
不過片刻,陰陽魚便在眼底游曳起來,如霰的心音也隨之傳來。
“做什么?”
語氣悠閑,像是早有預料。
林斐然沉默一瞬:“尊主,你不是在煉化服下的丹藥嗎,會不會影響你?”
如霰應了一聲:“現在正用心火熔融,的確是在煉化,不過一心二用,對本尊而并不吃力。”
停頓片刻,他又開口,尾音微揚。
“今日你喚我名字,我便猜到你要與我傳音,是以略有準備,不會影響。”
林斐然心中疑惑,忽然又想起自己喚他名字時,會有電光流過他的指尖。
“隔這么遠也有反應么……只是與錦繡王商談時,難免會提到你,沒有說其他的。”
如霰涼聲道:“直呼名姓?啊——你們就是這般提我的?”
“沒有沒有!只有我一個人提,他們都是叫的妖尊。”林斐然生怕兩方有嫌隙,立即開口解釋。
如霰眉眼微彎,翻過這頁,語氣輕然:“你要與我說什么?”
提到這個話題,林斐然有些不好意思,但念及自己下月的伙食,還是開口:“尊主,我想問,快到十二月了,十一月的使臣玉幣何時下發?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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