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答應你,我會為你解除封印,
但在此之前,你要與我立下心誓。”
腳下旋轉的陣法漸漸停止,
纏繞在身的靈線退去,
滯澀的靈脈中終于有靈力涌過,
緩緩舒展開來。
林斐然動了動手腕,見掌中浮起一道靈光,這才向她伸出手:“可以,時不我待,如若錦繡王眼下無事,不妨現在就立誓解封。”
錦繡王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,神色復雜,看了好一會兒才抬手結印,與她相握:“方才所,
我全部答應,就此與你結下心誓。不過,我還有一個請求,不在誓中——
妖尊不常出妖都,我也見不到他,所以想請你問一問他,白露到底得的是什么病?”
二人雙手相握,掌中浮現一道縱橫交錯的鎖金印,那便是心誓。
林斐然聞想起什么,于是默然片刻,面上浮現些許窘然:“其實我之前也問過,但尊主說要用秘密來交換,所以我并不知曉——
不如你寫上一封信,就以錦繡王的名義,我可以幫你轉呈給他。”
手腕上的光環仍在繼續,心誓還未結成,兩人仍舊面對面。
錦繡王眉頭一蹙,用力將林斐然拉近,上下打量許久,這才開口問道:“你們有一腿?”
“啊?”林斐然心中猛然一驚,又不可自抑地想起不久前的事,“何出此?”
錦繡王神色莫名:“這種話一聽便是親近之人才說的,難道有誤?”
林斐然心中一松,這才解釋道:“話不可亂說,一個秘密換來另一個秘密,這是很公平的交易,如若亂想,便是對彼此的輕視。”
“……有幾分道理。你們人族都這樣?秘密來秘密去的?”聽過解釋后,錦繡王仍舊有些狐疑。
林斐然回答:“人人不同,不好一概而論。”
鎖金印終于結成,錦繡王將手放開,也不再執著于方才的談話:“既然如此,那我就書信一封,還請代為轉交。不過我猜他不會回就是了。”
她坐回書案邊,剛要提筆,便抬眼看向明月:“這位鮫人族的貴客,別再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,人族都能成妖族使臣了,妖族坐上人族的圣宮之位有何不可?
并非你眼瘸,要怪只怪她藏得太好,為了一個人,寧愿永遠待在皇宮中。”
明月這才回神,神色卻仍舊沒有放松。
她的生母便是當年被納為太子妃,后來卻成為天下人笑談的嫻陽夫人。
明月出生后不久,嫻陽夫人便因為身弱故去,宮中夫人、美人并不算多,像她這樣喪母的皇子、公主亦不少,故而他們有專門的奶娘撫養。
不過明月有一個極好的外公,張丞相時常來看她,也算彌補了不少親人之愛。
宮中像她這樣的孩子,平日里除了去學宮啟蒙之外,最常做的,便是敲響華儀宮的殿門。
那是圣宮娘娘的居所。
她總是一個人坐在院中,或是蒔花弄草,但大多時候,她都只是默然望向天際,只有幾個孩子到來時,她的唇畔才會露出慈和笑意。
圣宮娘娘絕色傾城,沒有哪個孩子不迷醉在那比春水還要柔和的笑顏中。
可以說,宮中的孩子都在她膝下長大,吃過她做的牡丹花酥。
但到十歲左右,懵懂的孩童漸漸有了自己的心思后,再想見她,便需得父皇的準允,若不然,還未靠近華儀宮,便會被大監攔下,輕則訓斥,重則禁足。
宮中來往繁雜,但捫心自問,誰也說不出圣宮娘娘一個不好,哪個皇子公主闖禍,即便是冒著被責罰的危險,也要將求救信送到華儀宮。
有她開口,事情定然有轉圜余地。
明月也這樣做過,彼時她聽聞聯姻的風聲,這才硬闖華儀宮,圣宮娘娘得知此事后,心中怒然,便讓人將父皇喚去。
那時,與妖界結盟之事的確暫停了五日。
五日后,父皇親自來找她,二人談心一夜。
直至天明時,她枯坐廊下,久久不語,父皇則帶著一紙書信離開,那張信箋上,是她親手寫下的心緒。
“圣宮娘娘,明月思來想去,還是覺得若要離開皇宮,聯姻是最為穩妥的法子,我不愿一生都待在宮中,如今心意有轉,還請見諒。明月頓首。”
有理有據,白紙黑字,亦是她親手寫下,旁人又能說些什么。
明月也曾懊悔過自己的軟弱,若她堅持不寫,圣宮娘娘必然不會罷休,聯姻一事定然能從結盟中抽出,可她不夠堅定。
她難道要為此厭棄圣宮娘娘嗎?
不,這一切的始作俑者,不過是最為位高權重之人罷了。
對于圣宮娘娘,她原本就感觸良多,如今驟然得知真相,又知曉她有頑疾,再回憶起過往,心中難免五味雜陳。
她深深吐了口氣,仿佛要將胸中堵住的幽郁全都呼出,隨后看向二人。
錦繡王的信已然寫好,她心知她們要開始施法解封,自己也想散散心,便出聲道:“你二人有事要做,我便去花會看一看,挑些花種,過會兒再來。”
眼見明月要轉身下樓,錦繡王立即喚住她:“這位鮫人的貴客,今日之事雖有些波折,但好在結果不差,待你回鮫人族后……”
明月打斷道:“我知道,今日我只是來買花種,別無他事。”
錦繡王仍舊不放心,她翻掌而出,下了一道封印,這才面色稍霽:“我們靈花一族的種子極好,即便是在海邊也照生不誤,可要細細挑選。”
明月并不搭話,只是看向林斐然,略略點頭后,這才轉身下樓。
飛閣中頓時只余二人。
林斐然看她一眼,從容坐在案前,抬手將那封寫好的信放到手邊,這才單刀直入。
“現在開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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