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也算是同朝為官,雖然雙方效力的主公不同,也不能這般直白地下逐客令。
不過說來,旁人若是見到他們二人聚在一起下棋,怕是也覺得怪異,畢竟他們一個是東宮的幕僚,一個是秦王的心腹,雙方雖說達不到仇敵的地步,可也要避嫌。
可他實在欣賞魏征的才華,李建成不珍惜魏征,可是秦王愛才啊,原本就是秦王救了魏征,他搞不懂為何魏征偏偏投靠了李建成,就因為對方是太子嗎?
杜如晦:“魏兄,秦王愛才,對你也是十分禮遇,你忍心辜負秦王嗎?”
辜負?
魏征抬眸掃了他一眼,如老僧入定,淡淡道:“杜郎中與秦王高看我了,在下才疏學淺,胸無大志。”
杜如晦眼皮一跳,這么說就是侮辱人了,魏征說這話,是將他與秦王當蠢貨哄,太過謙虛就是自傲了。
魏征若是沒本事,他也不會三番兩次拉攏。
杜如晦:“罷了,罷了,我知道也勸不動你,就不惹人嫌了。”
魏征聞,須尾上翹,眼角擠出幾道笑紋,“杜郎中既然知曉,就不應說這事,你我一同品茗下棋,或者實在無事可做,給我的桃樹捉蟲,也是一樁美事。”
杜如晦聞,瞅了瞅頭頂綠蔥蔥的桃枝,挑了挑眉,“枝繁未必結碩果,你光捉蟲了,為何不修剪一下。”
魏征放下手中的陶杯,淡定道:“花開花落自有定數,這桃樹長于天地,我管不了,只能給它清理蟲患。”
杜如晦啞然,心神一動,仰頭又看了桃枝一眼,薄唇經不住上翹,“根深蒂固,才有枝繁葉茂,碩果累累,若是根基淺薄,難免枝衰葉弱,難經風雨。”
魏征:“太子賢達仁善,未來將成明君,也是陛下的嫡長子。”
杜如晦不以為然:“秦王心胸寬廣,雄才大略,任人唯賢,賢達仁善不輸太子。”
魏征:“可太子畢竟是太子。”
杜如晦淡然道:“對啊,太子也只是太子,比起根基,魏兄覺得誰更有底氣?”
魏征默然。
杜如晦也不為難他,他今日已經對魏征的心思了解。
恰好到了午膳時分,入席之前,魏征的四子魏叔瑜噠噠跑過來,一把沖到魏征懷里,“阿耶,我給你出個題,你猜對了,我給你一百錢,猜錯了,你給我一百錢,很簡單的。”
杜如晦見狀,也有些好奇魏家的四郎會說出什么問題難為魏征。
有客人在場,魏征不好訓斥,微微皺眉,“什么問題?”
魏叔瑜左手伸出一根手指,“一只公雞。”
右手又伸出一根手指,“加上一只母雞,用三個字來形容?”
魏征:……
這是什么鬼問題。
杜如晦倒是興趣盎然,“公母雞?”
魏叔瑜見有人配合,背著小手,得意地搖了搖頭,“不對!”
杜如晦:“嗯……夫妻雞?”
魏征無語地看著他,這兩個有什么區別嗎?
魏叔瑜:“不對!”
同時雙眸放光,眼中滿是“快猜啊,快猜啊!”
杜如晦看的發笑,面上佯裝糾結:“那就是母公雞?”
“錯了,錯了。”魏叔瑜連連搖頭,而后側身得意地看向魏征,“阿耶,你怎么不說話,難道還不如杜伯父聰慧嗎?”
“……”魏征眸光微瞇,大手微癢。
這孩子幾日不收拾,又皮癢癢了。
魏征:“你既然不餓,就在這里看著我們用膳。”
魏叔瑜瞪大眼睛,“阿耶好奸詐,不會就不會,你說了,我又不笑話你。”
魏征:……
“……哈哈!”杜如晦笑出聲,“四郎,這錢我替你阿耶出了,你快快告訴我等正確答案。”
魏叔瑜聞,雖然惋惜沒賺到阿耶的錢,不過有人給錢他也不虧,當即認真道:“一只公雞和一只母雞,當然是‘兩只雞’了。”
魏征:……
誰教他的!
杜如晦:……
倒也沒錯。
那邊魏叔瑜還興致勃勃繼續,“什么樹葉能遮住天穹?”
不等魏征與杜如晦開口,他已經自問自答:“只要用樹葉蓋住眼睛就行了。”
魏征:……
……
等到魏叔瑜被仆人哄下去,杜如晦不由得失笑,“魏兄,四郎真是聰慧過人!”
最后那個“一葉障目不見泰山”真是有趣。
魏征頭疼:“杜兄過譽了,那小子可想不出這些,肯定是旁人教他的。”
他晚些時候,要去問問夫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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