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賣臺上的血腥味還沒散盡。

那臺被拆穿的工業壓縮機像具鋼鐵尸體，橫在紅木臺面上，顯得格外刺眼。

紅娘子讓人把它拖了下去。

地磚上，劃出一道刺耳的白痕。

場子冷了。

剛才那股子要把天捅破的熱鬧勁兒，被蕭凡這一巴掌扇得稀碎。

臺下那幫平日里揮金如土的大佬，現在一個個縮著脖子。

眼神飄忽。

生怕下一個倒霉的是自己。

滋滋。

頭頂那盞巨大的水晶吊燈突然閃爍。

光線明滅不定。

整個鬼市的空間，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擠壓了一下。

咚。

沉悶的聲響從地底深處傳來。

不像是baozha。

倒像是什么龐然大物翻了個身，撞到了棺材板。

桌上的茶杯跟著跳了一下。

“地震了？”

龍嘯天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，臉色煞白。

他顧不上擦剛才濺在褲腿上的茶水，慌亂地看向四周。

“這可是地下三層！要是塌了，咱都得成肉夾饃里的餡兒！”

“坐下。”

蕭凡眼皮都沒抬。

手里那個掉了漆的保溫杯穩如泰山，水面連絲漣漪都沒有。

“那不是地震。”

蕭凡抿了一口茶，辛辣的枸杞味順著喉管滑下去。

“那是呼吸。”

“呼吸？”

龍嘯天愣住，沒聽懂。

下一秒。

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，順著通風管道，甚至順著巖石的縫隙，無孔不入地鉆了進來。

不是下水道的臭，也不是尸體的腐爛味。

那是一種更古老、更黏膩的味道。

像是在深海淤泥里泡了幾千年的死魚，又像是被暴曬了半個月的內臟，混合著發酵的機油味。

“嘔……”

龍嘯天捂著嘴，干嘔了一聲。

“這特么什么味兒？這鬼市是不是化糞池炸了？”

“臟。”

角落里，月凝霜突然站了起來。

她那一向沒什么表情的臉上，此刻竟浮現出一層薄薄的寒霜。

周圍的空氣瞬間凝結成冰晶，簌簌落下。

在她眼里，這哪里是空氣。

分明是無數灰黑色的飛蟲，正從地磚的縫隙里往外鉆。

那是肉眼看不見的晦氣和詛咒。

“它在找吃的。”

月凝霜聲音清冷，指尖輕輕在虛空中一劃。

咔嚓。

一道冰藍色的屏障將整個包廂籠罩。

外面的惡臭撞在冰墻上，發出滋滋的腐蝕聲，冒起陣陣黑煙。

“好香啊……”

只有阿幼。

這丫頭把臉貼在地板上，那個迷彩大背包被她扔在一邊。

她撅著屁股，鼻翼瘋狂聳動，像只聞到了肉骨頭的小狗。

“這是腌透了的味道……”

阿幼咽了口口水，綠油油的大眼睛里滿是貪婪。

“比寨子里那缸泡了一百年的五毒酒還香！”

“主人，下面的罐頭是不是開封了？”

蕭凡放下杯子。

金芒在瞳孔深處流轉。

真理之眼·洞悉，全功率開啟。

視線穿透包廂的奢華地毯，穿透鋼筋混凝土，穿透那一層層布滿符文的巖石。

地底三千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