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安然執紅先行,素白的手指捻起一枚“炮”,平穩地移至中線。而林軒見狀,立刻上馬應對。
兩人你來我往,清脆的落子聲在略顯嘈雜的社團背景音中顯得格外清晰。
而周安然的棋路……怎么說?很正?
帶著一種老派的、講究根基的扎實,但通時又有些生疏,在一些常見的陷阱和變化上,她的應對明顯慢半拍,需要思考更久。
一局終了,竟是林軒以微弱的優勢險勝。嘿?自已居然贏了?
“承讓承讓。”林軒撓了撓頭,他原本以為周安然這樣的高智商學霸,棋藝應該也很精湛,說不定是來碾壓自已的。
周安然臉上沒什么表情,只是默默地將棋子復位,輕聲說:“再來。”
第二局,依舊是旗鼓相當。
周安然在開局階段甚至憑借一步精妙的棄子搶得了先機,但中盤時一個不察,被林軒扳回了局面,最終兩人戰成和局。
可以肯定的是,她并沒有在讓自已,而是棋力確實如此,林軒這下可真的有些好奇了。
林軒一邊重新擺棋,一邊忍不住好奇地問:“你這棋路……挺有意思的,居然和我下的有來有回……是不是沒怎么下過棋啊?”
“嗯。”她應了一聲,“是很久沒下了。上次認真下棋……應該還是小學的時侯了,和我爺爺下的。”
“你爺爺喜歡下棋?
“嗯,還是個老學究呢,一輩子就愛看書、品茶、下棋。他說棋如人生,落子無悔,要走一步看三步。”
“那時侯,他總把我抱在膝上,手把手地教我怎么擺子,怎么運籌帷幄。說到這里,她頓了一下,語氣變得有些復雜。
“我爸……他那時侯工作還沒那么忙,偶爾回家看到我和爺爺下棋,他也會在旁邊看一會兒。”
“有一次,我下了一步臭棋,差點被爺爺將死,急得都快哭了。”
“是我爸,那天卻破天荒地指著棋盤的一個角落,提醒我說:安然,你這里的車是不是可以回防?”
“后來呢?”
“他被我爺爺罵了。”
“哈哈哈哈,觀棋不語呀。”
“不過,就那么一次。就那一次,他參與了進來。后來爺爺身l不好了,棋盤就收起來了。再后來,爺爺就走了。”
她的聲音低沉下去,帶著明顯的失落。
“嗯…”
“在那之后,我爸他把爺爺留下的那副很好的棋盤和棋子,收在了他書房最顯眼的柜子里,每天都會擦拭,不讓任何人碰,包括我。”
“他好像把對爺爺所有的懷念,都寄托在那副棋盤上了。但他卻從不問我,還想不想下棋。”
“唉,真感覺他就像在下一盤他設定好的棋,而我只是他棋盤上必須按照他意志前進的棋子。”
“嗯…聽起來你爸他也不是個不重感情的人。或許,他只是不知道怎么愛你?”
“可能吧,但現在我不想聽你給他辯解,請你別說了。”
“呃,抱歉。”
“好了,不說這個了。”她搖了搖頭,仿佛要將那些沉重的思緒甩開,重新將目光聚焦在棋盤上,“你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