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江那句“下不為例”的尾音還沒完全消散在晨風里，溫迪就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語氣里那絲無可奈何的縱容。危機解除！風神大人立刻順著桿子往上爬，剛退開半步的身子又軟綿綿地貼了回去，這次是側身靠在趙江臂彎里，仰著臉，笑得像只偷吃了十斤蜜糖的小狐貍。

“知道啦，保證沒有下次！”這話說得干脆利落，至于可信度有多少，兩人心照不宣。他扯著趙江的袖口，指尖繞著他腕骨打轉，開始熟練地轉移話題兼討要好處，“那……，顧問先生今天陪我出去逛逛好不好？聽說碼頭上新來了須彌的商船，一定有好多新奇玩意兒！”

趙江垂眸看著他這副“我錯了，但下次還敢，現在先哄我開心”的模樣，真是氣也氣不起來，笑又覺得太便宜他。他面無表情地抽出自己的袖子，起身開始收拾石桌上狼藉的碗碟，語氣平淡無波：“想得美。今日的公務尚未處理，某些人裝醉誤工，罪加一等。”

“啊——怎么這樣！”溫迪立刻哀嚎一聲，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，像條小尾巴，“那些枯燥的公文什么時候看都行嘛！錯過須彌的商船可能要等好幾個月呢！趙江——顧問先生——最好的趙江——”

趙江不為所動，將碗碟疊好，聲音依舊冷靜：“而且，鑒于某人演技精湛，連醉酒都能收放自如，”他特意加重了“收放自如”四個字，瞥了溫迪一眼，“我認為，院子里酒柜的管理權限需要重新調整。”

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，正中溫迪命門。他瞬間瞪大了翡翠色的眼睛，也顧不上裝可憐了，一個箭步沖到酒柜前，張開雙臂，像個護崽的老母雞：“不行！這是暴政！你不能這樣！”

“哦？”趙江慢條斯理地擦干凈手，好整以暇地看著他，“對于一個信用破產的人，加強風險管理是必要措施。”他走近幾步，居高臨下地看著擋在酒柜前的溫迪，眼神里帶著一絲戲謔，“或者，你還有什么能證明自己‘誠信’的方案？”

溫迪看著他逼近，大腦飛速運轉。硬扛肯定不行，趙江決定的事很少更改。看來只能……割地賠款了？

他咬了咬牙，像是下了巨大的決心，收起那副耍賴的模樣，扯住趙江的衣襟，讓他微微低頭，然后湊到他耳邊，用氣音飛快地、帶著點羞赧地嘟囔了幾句。

趙江的眉梢幾不可查地動了一下。

溫迪開出的“條件”是：未來三天，包括但不限于：主動匯報行程、不偷偷跑去天使的饋贈賒賬、每天至少親手給他泡一壺茶、以及……晚上休息時乖乖配合，不再故意踢被子或者搶枕頭。

說完，溫迪耳根通紅，眼神飄忽，但還是強撐著氣勢，梗著脖子問：“……怎么樣？夠有誠意了吧！”

趙江沉默地看著他，目光在他緋紅的耳垂和強裝鎮定的臉上逡巡片刻，眼底深處那點戲謔漸漸化開，變成了一種更深沉的、帶著暖意的無奈。他伸出手，不是去拿酒柜鑰匙，而是屈起手指，再次輕輕彈了一下溫迪的額頭，這次力道比剛才更輕。

“成交。”他吐出兩個字，算是認可了這個“不平等條約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