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江感受到手背上傳來的溫熱和堅定,微微怔了一下,隨即,那總是顯得過于冷靜的眉眼,不易察覺地柔和了幾分。他沒有抽回手,反而翻轉手掌,輕輕握住了溫迪的手指,指尖在他微涼的皮膚上摩挲了一下,仿佛在確認這份理解的溫度。
“走吧,”趙江率先站起身,依舊牽著溫迪的手,“這里的夕陽,總讓我想起一些……很遙遠的事情。”
兩人牽著手,漫步在蒙德城傍晚的街道上。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,交疊在一起,親密無間。周圍的喧囂仿佛被隔絕開來,他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“說起來,”趙江望著遠處風車緩緩轉動的剪影,以及廣場上嬉笑玩鬧、臉上洋溢著無憂無慮笑容的孩子們,語氣帶著一種罕見的、近乎嘆息般的柔和,“蒙德……這里的一切,真的很美好。”
他的目光掠過牽著氣球跑過的小孩,掠過相互攙扶著散步的老夫妻,掠過酒館里傳出的歡快歌聲。
“自由,浪漫,沒有……嗯,沒有那么多沉重的負擔。人們可以為了詩歌和美酒而活,為了當下的快樂而歌唱。”他頓了頓,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,“就像……一個被精心編織的、溫暖而安寧的夢境。有時候,我甚至會覺得,這里美好得有些不真實。”
“夢境”這個詞,如同最細微卻最鋒利的冰針,猝不及防地刺入了溫迪的心臟。
溫迪的呼吸幾不可查地一窒,握著趙江的手下意識地收緊,指尖甚至微微泛白。一股冰冷的恐慌瞬間沿著脊椎竄上,幾乎要讓他維持不住臉上輕松的表情。他翡翠色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慌亂,如同平靜湖面被驟然投入石子,蕩開了一圈急促的漣漪。
(他感覺到了?不……不可能……這只是巧合,他只是感慨……)*溫迪在心中飛快地對自己說,強行壓下那幾乎要破土而出的恐懼和愧疚。
“夢、夢境嗎?”溫迪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半度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,他幾乎是立刻打斷了趙江的話頭,臉上迅速堆起一個比往常更加燦爛、甚至有點夸張的笑容,試圖用歡快掩蓋那一瞬間的失態,“誒嘿~那是因為蒙德有全世界最好的吟游詩人,也就是我,在用歌聲和詩歌裝點它呀!當然美好啦!”
他用力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,試圖將趙江的注意力拉回來:“而且,這里不止有夢境一樣的美好,還有實實在在的美酒和美食呢!你剛才說的那些太嚴肅啦,走走走,我餓了,我們去獵鹿人,今天我要點最貴的套餐!你請客!”
他不由分說地拉著趙江轉向獵鹿人餐館的方向,嘴里開始絮絮叨叨地報著菜名,從滿足沙拉說到堆高高,再到提瓦特煎蛋的火候,極力營造出一種輕松愉快的氛圍,想要將剛才那個危險的話題徹底淹沒在美食的誘惑里。
趙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、過于活躍的情緒帶動,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,但終究沒有掙脫,任由他拉著自己往前走。他只是覺得溫迪的反應有點過于激動了,或許是不喜歡他拿“夢境”來形容蒙德?畢竟,這里是風神珍視的自由之城。
然而,那一閃而過的慌亂,卻沒有逃過趙江敏銳的眼睛。他心中掠過一絲淡淡的疑惑,但看著溫迪此刻努力表現出的、如同陽光般毫無陰霾的笑容,那點疑惑又被壓了下去。也許,是他想多了。
接下來的時光,仿佛真的被溫迪帶入了另一個節奏。在獵鹿人餐館,溫迪果然毫不客氣地點了一大桌子菜,并且堅持要趙江喂他吃第一口招牌烤肉。
“啊——”溫迪張開嘴,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趙江,帶著狡黠和期待。&lt-->>;br>趙江看著周圍投來的善意目光,耳根微熱,但還是板著臉,用叉子叉起一塊烤得恰到好處的肉,遞到他嘴邊,低聲警告:“只此一次。”
溫迪心滿意足地吃下,咀嚼著,含糊不清地贊美:“嗯!果然由你喂的特別香!”他得寸進尺地要求,“還要那個蘸了醬料的!”
一頓飯在溫迪各種“無理要求”和趙江看似無奈實則縱容的投喂中結束。飯后,兩人沒有立刻離開,而是又要了兩杯低度的果酒,坐在露天座位上,看著蒙德城的燈火逐一亮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