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來的兩天一夜,“海狼號”如同受驚的海鳥,在范平的指揮下,借著變化不定的風向和幾股隱秘的順流,拼命向著東南方向逃竄。
后方的光點如同附骨之疽,始終綴在視野的極限處,時隱時現,給予船上眾人巨大的心理壓力。
范平幾乎不眠不休,依靠著“能量汲取”帶來的微弱恢復力和強大的意志力支撐著。
他不僅要操控航向,還要時刻通過危機推演感知可能存在的暗礁、異常海流以及后方追兵的動向。
精神力如同繃緊的弓弦,消耗巨大。
獨眼龍和手下的海盜們起初還滿腹怨氣,但在親眼目睹范平幾次憑借詭異的直覺(他們以為是直覺)提前規避了潛在危險,以及后方追兵始終無法真正拉近距離后,那份不服氣漸漸被一種復雜的敬畏所取代。
至少,在擺脫追兵、找到生路這件事上,這個神秘的年輕人似乎真的靠得住。
侯三成了范平命令最積極的執行者,他機靈地帶著人維護船帆、清理積水(“海狼號”狀況確實不佳,有幾處破損在滲水),甚至將所剩不多的淡水和食物進行了更嚴格的管控。
第三天黎明,當前方海平線上終于出現一道模糊的黑線時,幾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氣。
“是島!真的有島!”負責了望的海盜嘶啞著嗓子喊道,聲音中帶著劫后余生的狂喜。
范平凝目望去,那島嶼不大,籠罩在清晨的海霧中,顯得影影綽綽,地勢似乎頗為崎嶇,植被茂密。
位置與他根據海圖和星象推算的相差無幾。
“減速,繞島半圈,尋找合適的登陸點。”
范平下令,聲音因疲憊而沙啞,卻依舊穩定。
“海狼號”降低船速,小心翼翼地沿著島嶼邊緣航行。
島嶼沿岸多是陡峭的懸崖和礁石,海浪拍打在上面,發出雷鳴般的轟響。
繞了將近大半圈,才在島嶼背風面找到一處相對平緩的、被新月形沙灘環繞的小海灣。
“就在那里靠岸!動作快!”范平操控舵輪,調整船首對準海灣。
然而,就在船只即將駛入海灣入口時,侯三突然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:“后面!他們追上來了!”
范平猛地回頭,心頭驟然一緊!
只見后方約數里外的海面上,那艘一直追蹤他們的黑色蛇紋快船,正如同幽靈般沖破晨霧,以一種遠比“海狼號”更快的速度,疾馳而來!
它顯然也發現了島嶼和他們的意圖,船首劈開白色的浪花,直撲這個海灣!
“快!沖灘!”范平再無猶豫,厲聲喝道。
以“海狼號”的狀態和速度,根本不可能在海上擺脫對方,唯有依靠島嶼復雜的地形周旋。
獨眼龍等人也看到了迫近的危機,不用范平再催促,拼命操控著船帆,侯三甚至冒險爬上了桅桿調整角度。
“海狼號”帶著一股決絕的氣勢,借著最后一股風力,猛地沖上了新月沙灘,船底與沙礫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,最終劇烈地一震,停了下來,船身傾斜,算是暫時擱淺。
“拿上武器和必要的物資!快下船!進樹林!”范平第一個跳下船舷,落在柔軟的沙灘上,腳步有些虛浮,但眼神銳利如刀。
海盜們手忙腳亂地抓起兵刃和裝有淡水和食物的包袱,連滾爬爬地跳下船。
獨眼龍忍著傷痛,最后一個離開,還順手將船上那架老舊弩炮的關鍵部件拆下帶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