驛館內的血腥氣尚未散盡,尸體已被趙烈帶人迅速處理,連同那幾塊盤蛇令牌一同消失,仿佛從未出現過。
房間被打掃干凈,只余下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鐵銹味,提醒著方才那場短暫而激烈的廝殺。
范平換了一身干凈衣衫,坐在桌邊,臉色依舊有些蒼白,但眼神卻銳利如刀。
他面前的地上,跪著一名被卸了下巴、捆得結結實實的黑衣漢子——這是趙烈在清理戰場時,從后院馬廄角落里揪出來的一個活口,似乎是負責望風接應的,見勢不妙想逃,卻被老練的趙烈堵了個正著。
趙烈站在一旁,面色冷峻,手按在刀柄上,只要這俘虜稍有異動,便會立刻身首異處。
范平沒有急著審問,而是先拿起從殺手身上搜出的幾件零碎物品仔細查看。
除了那盤蛇令牌,還有幾錠成色普通的銀兩,一些淬毒的暗器,以及一個小巧的、裝著某種刺鼻黑色藥粉的皮囊。
他認得那藥粉,是江湖上一種名為“閉口散”的毒藥,見血封喉,顯然是留給任務失敗者自我了斷用的。
果然是死士作風。
他放下物品,目光平靜地落在那個因恐懼而瑟瑟發抖的俘虜身上。
對方眼神渙散,顯然沒想到這次看似簡單的刺殺任務,竟會踢到如此堅硬的鐵板,連同伴都全軍覆沒。
“你們是蛇紋的人。”
范平開口,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,“誰派你們來的?目的是什么?”
那俘虜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,眼神掙扎,似乎還在猶豫。
范平對趙烈使了個眼色。
趙烈會意,上前一步,粗糙的手掌捏住俘虜的肩膀,微微用力。
“咔嚓”
一聲輕響,伴隨著俘虜壓抑的痛哼,他的肩胛骨已然錯位。
“我說!我說!”
劇烈的疼痛瞬間摧毀了俘虜的心理防線,他涕淚橫流,含糊不清地哀求道,“是……是上面的指令……要……要截殺范家南下的二公子……”
“上面是誰?指令從何而來?”范平追問。
“小人……小人不知具體是誰……只聽令于‘玄字叁號’香主……指令是從京都通過信鴿傳來的……”
俘虜疼得臉色慘白,斷斷續續地說道。
玄字三號香主?
范平記下這個代號。
蛇紋組織內部等級森嚴,以“天地玄黃”劃分層級,香主已是中層頭目。
“為何要殺我?僅僅因為我是范閑的弟弟?”范平繼續施壓。
“不……不只是……”
俘虜喘息著,“香主說……說二公子您……您可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……必須……必須清除……”
不該知道的東西?
范平心中冷笑,是指柳如玉的事?
還是那封“北齊密信”?
看來,蛇紋組織對他這個原本不起眼的“病弱”二公子,已經起了必殺之心。
“你們在南方,還有多少據點?下一個接應點在哪里?”
范平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。
俘虜眼神閃爍了一下,似乎還想隱瞞。
趙烈手上再次加力。
“啊——在……在江州!江州城內的‘悅來客棧’……是……是我們的一處暗樁……”
俘虜慘叫著吐露,“香主說……若事有不諧,可去那里尋求幫助,或者……傳遞消息……”
江州?悅來客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