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破至《基礎養生訣》第四層,如同在晦暗的內心深處點燃了一盞燈。
雖光芒尚且微弱,卻足以照亮方寸之地,讓范平對自身以及周遭環境的感知,都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。
左肩的外傷在精純真氣的持續溫養下,痂殼已然脫落,只留下一道淺粉色的新肉,若不細看,幾乎難以察覺。
他刻意放緩了“康復”的速度,依舊維持著那份久病初愈的倦怠感,每日里大部分時間仍是待在聽雪軒看書、調息,只是偶爾會在院中多走動片刻,讓下人們漸漸習慣他“稍有好轉”的狀態。
這一日午后,他正倚在窗邊翻閱一本前朝地理志,耳廓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。
遠處,隔著數重院落,傳來了柳如玉那略顯尖銳、帶著不滿的嗓音,雖模糊,但在突破后愈發敏銳的聽覺下,依舊捕捉到了些許片段。
“……庫房的賬目到底怎么回事?范安走了,這窟窿難道要算在我頭上不成?”
“夫人息怒,范福管事正在全力核查,只是有些往來年代久遠,需要時間……”
“時間?老爺那邊若是問起,讓我如何交代?還有,前幾日送往澹州的節禮,單子是誰擬的?為何比往年少了三成?是覺得老太太那邊不需要打點了嗎?”
聲音斷斷續續,伴隨著瓷器輕輕磕碰的聲響,顯然柳如玉正在自己的院落里訓斥管事。
范平目光依舊落在書頁上,心神卻已飛到了那處。
庫房賬目、澹州節禮……這些關鍵詞與他之前的懷疑不謀而合。
柳如玉似乎對賬目問題頗為惱火,甚至有些急于撇清關系。
這反應是正常的家主母對庶務的關切,還是……欲蓋彌彰?
他需要更接近一些,獲取更直接的信息。
機會很快以另一種方式到來。
范思轍又跑來聽雪軒抱怨,說是他娘親(柳如玉)最近管他管得嚴,連他去西市逛街的時間都大大縮減,零花錢也卡得緊,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柳如玉院里的瑣事。
“娘親最近也不知怎么了,總說府里用度要節省,連她自個兒房里新進的江南錦緞都只留了兩匹,剩下的都入庫了……還總叮囑我少往外跑,說是京都最近不太平……”
范思轍撅著嘴,滿臉不高興。
范思轍產生‘抱怨’與‘被管束的煩躁’情緒,情緒點+15。
范平心中微動。
柳如玉主動縮減用度,約束范思轍外出?
這可不像是她一貫張揚護短的作風。
是真心為了范府著想,擔心樹大招風?
還是……在掩飾什么,或者接到了某種“靜默”的指令?
他安撫了范思轍幾句,又拿出之前備下的、從系統兌換的幾樣小巧玲瓏、看似普通卻內藏機括的玩意兒(消耗最后30情緒點),說是從南方商人那里淘來的新奇東西,送給他解悶。
范思轍果然被吸引,注意力立刻轉移,歡天喜地地擺弄起來。
送走范思轍,范平看著空蕩蕩的情緒點欄,知道不能再坐等。
他必須主動創造機會。
幾日后的傍晚,范平估摸著范建快從衙門回府了,便刻意沿著連接前院與內宅、距離柳如玉院落不遠的一條回廊“散步”。
他步履緩慢,氣息微喘,一手還輕輕按著胸口,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是在遵醫囑進行必要的康復活動。
當他慢悠悠地走到一處拐角時,恰好與從自己院里出來、似乎正準備去前院迎接范建的柳如玉迎面遇上。
柳如玉今日穿著一身絳紫色纏枝紋襦裙,頭戴赤金點翠步搖,打扮得依舊雍容,但眉宇間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與焦躁。
她見到范平,眼中閃過一絲訝異,隨即臉-->>上堆起慣常的、帶著幾分疏離的客氣笑容。
“平兒?你怎么出來了?身子可好些了?”
她停下腳步,語氣關切,目光卻飛快地上下掃了范平一眼。
范平垂下眼瞼,微微躬身,聲音帶著虛弱:“勞姨娘掛心,好些了。太醫說需適當走動,活絡氣血。”
他說話間,氣息控制得極好,依舊是那副中氣不足的模樣。
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