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刀鋒,如同毒蛇的信子,在石縫間緩緩的探索。
刀刃刮擦著巖石,發出細微卻令人牙酸的“沙沙”聲。
那聲音近在咫尺,范平甚至能感受到刀身散發出的、屬于金屬和死亡本身的寒意。
他蜷縮在石縫最深處,龜息術與氣息屏蔽運轉到極致,整個人如同被封入冰層的化石,連思維都近乎停滯,唯有最深處的一點靈覺,如同風中殘燭,映照著外界致命的危機。
持刀的黑衣人顯然極為謹慎,刀刃在石縫中左右撥動,幾次幾乎要觸碰到范平蜷縮的小腿。
范平的心(盡管心跳已微弱到近乎停止)提到了嗓子眼,他能感覺到覆蓋在腿部的寒濡訣真氣膜正自發地微微流轉,試圖抵抗那無形的壓迫感。
他拼命壓制,生怕這微弱的氣機波動被對方感知到。
另一名黑衣人也已靠近,兩人呈夾角之勢,封住了這片亂石區的主要退路。
他們的目光如同鷹隼,一寸寸地掃過每一處可能藏人的陰影。
“沒有?”
先前持刀探查的黑衣人收回刀,語氣帶著一絲疑惑:“難道真的跟著馬車跑了?”
“不可能!我親眼看他滾到這里!”
另一人斬釘截鐵,他蹲下身,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地面,似乎在尋找足跡或掙扎的痕跡。
范平落地時刻意制造的慌亂痕跡,以及隱匿蹤跡對細微痕跡的削弱,在此刻起到了關鍵作用。
就在兩人稍顯遲疑的剎那——
另一邊,護衛與黑衣人的戰斗已接近尾聲。
“噗嗤!”
一名護衛終究是寡不敵眾,被那四品修為的首領找到破綻,厚背砍刀以刁鉆的角度突破刀網,狠狠劈在他的肩胛骨上!
護體真氣瞬間破碎,鮮血飆射而出,護衛慘呼一聲,踉蹌后退,戰力大減。
另一名護衛獨木難支,刀光瞬間黯淡,身上也多了幾道血口。
黑衣人首領眼中閃過一抹獰笑,正要下令將這兩名礙事的護衛徹底解決,然后全力搜查那個小子。
然而,就在他嘴唇微張,尚未發出聲音的瞬間——
一道黑影,如同憑空出現,悄無聲息地站在了戰場邊緣,那棵最靠近山路的老松樹下。
來人一身黑衣,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,臉上蒙著一塊陳舊的黑布,遮住了大半面容,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巴。
他手里握著一根看似普通、甚至有些銹跡的鐵釬,像是尋常工匠所用的工具。
他就那么靜靜地站在那里,沒有任何動作,沒有散發任何氣勢,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,與那棵松樹一樣,是這片山景的一部分。
但,就在他出現的瞬間,整個戰場,無論是激烈搏殺的中心,還是正在仔細搜查的亂石區,所有人的動作都出現了剎那的凝滯。
風,似乎停了。
蟲鳴,戛然而止。
一種難以喻的、冰冷的、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死寂,籠罩了這片區域。
那黑衣人首領即將揮出的刀僵在了半空,他猛地轉頭,看向松樹下那個突兀出現的黑影,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!
他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,感覺不到任何真氣波動,但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、最深層次的恐懼,如同冰水般瞬間淹沒了他的四肢百骸!
那兩名靠近亂石的黑衣人也霍然轉身,握刀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。
他們縱橫多年,經歷過無數次的廝殺,但卻從未感受過如此詭異而恐怖的壓迫感。
那不是強大的真氣威壓,而是一種……絕對的“空無”,仿佛站在那里的是一個能夠吞噬一切的深淵。
就連身受重傷、勉力支撐的兩名護衛,也感受到了這詭異的氣氛,驚疑不定地看向松樹下。
五竹。
他“看”著場中眾人,蒙著黑布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,也沒有任何詢問。
他只是微微抬起了握著鐵釬的那只手。
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-->>發,沒有炫目的真氣光芒。
下一個瞬間,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。
“小心!”
黑衣人首領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到變調的警示。
“噗!”
一聲輕微到幾乎可以忽略的、如同熱刀切入牛油的聲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