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沒有廢話,只是將手一揮:“其他人先出去。”
    梁乙甫壓著怒氣:“六殿下,若有公事,直接與我說便是,我才是西原儲君。”
    “若是私事,就當前你我兩國關系,這里無人和你有私交。”
    周徹不和他廢話:“提溜出去。”
    許破奴走了進來,一手提著他衣領,如攜孩童,拎著就往外走。
    “六皇子……”
    “暫忍一二!”
    隨行宗老滿面屈辱,出安撫。
    不久,屋內只剩兩人。
    “不得不承認,我小看你了。”
    率先打破沉默的,竟然是蕭焉枝:“我已知悉,你先親身登羊頭山,又以棺摧城。偌大晉陽、并州第一堅城,竟被你一鼓而破。”
    “因為我想贏,哪怕只有五分的希望,也只能盡十分的力去搏。”周徹道:“剩下的,就交給命了。”
    “交給命?”
    “是,命。”周徹點頭:“我年幼時,常對天命二字不屑,可到遍翻史書,才發現天命無處不在。”
    “凡開國之君、蓋代之主,無不是超世之杰。”
    “可他們的對手,又何嘗弱了?”
    “勝負往往只在臨門一腳,這一腳如果不在自己,那就在天命了。”
    作為對手,彼此都盡力,力弱者敗、膽怯者敗。
    倘若雙方勢均力敵,那勝負之手,只能交給‘天命’了。
    蕭焉枝沉默了很久,才道:“或許,你只差天命了。”
    周徹很意外,笑道:“你是在夸贊我可為天下之主?”
    那雙冷幽幽的眸子盯著他,點頭:“是,你勝過了我見過的所有男子。”
    沒等周徹開口,她話鋒一轉:“可惜,你我是仇敵,也只能做仇敵。”
    嘩!
    周徹站了起來,道:“我今日過來,是想和你重提舊事。”
    “你很了不起,但我無法無恥到背叛自己的族群,去依附侵辱自己的仇人。”
    她盯著周徹,手悄然捏緊。
    “我明白了。”
    周徹點頭,從懷里拿出一塊紙袋裝著的餅來:“送你的,吃飽了好上路。”
    蕭焉枝一伸手接了過來:“我就不送你了。”
    周徹往外走去。
    然而,他的步伐并不果斷。
    期間似在猶豫,而后終究忍不住回頭,盯著對方手中的餅。
    “怎么?你已經小氣到了這種地步?”蕭焉枝冷笑。
    周徹沒有回答,繼續往外走去。
    在他走到門口時,卻再一次停了下來。
    蕭焉枝正想說什么,一張口,卻是臉一白:“嘔——!”
    周徹猛地轉過身來,盯著對方。
    蕭焉枝手扶著桌子,干嘔不止。
    周徹走了回來:“你怎么了?”
    她緊垂著頭顱,扶桌的手輕輕發抖:“這餅的味道,讓我作嘔……”
    “等會就要換人,要不要我請個軍醫來替你看看?”
    “不必!”
    蕭焉枝猛地抬頭,怒視對方:“用不著!我只是厭惡這餅腥臭的味道,和你一樣!”
    “罷。”周徹搖頭,伸手將餅拿回:“那就別吃了吧。”
    “拿過來,我要留著喂狗!”
    蕭焉枝劈手來奪,卻被周徹一把捏住手腕。
    四目對視。
    周徹搖頭:“我不想給了。”
    “你!”
    周徹放下她的手:“好好休息。”
    他抓著那塊餅,快步往外走去。
    手抓的很緊。
    步子走的很快。
    像逃一般。
    等走出很遠后,他才猛地吸了一口氣。
    “再冠冕堂皇,終究都是小人行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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