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是一陣重物墜地的悶響。
世界,仿佛安靜了一瞬。
那堵炫目的藍色火墻,因為烈酒的快速燃盡,也迅速地衰弱、熄滅,只在地上留下一片焦黑的印記。
眾人顫抖著,朝著那個高臺望去。
只見那個不可一世的神箭手,此刻正以一個扭曲的姿勢趴在地上,一動不動。
一柄短矛,從他的眼窩處貫入,穿透了整個頭顱,將他死死地釘在了木板上。
他手邊的長弓,還保持著拉開的姿態,只是,再也沒有機會射出那致命的第二箭了。
“……”
周通喉結滾動,他想說點什么,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干澀得一個字也發不出來。
他看著秦少-瑯的背影,那清瘦的背影,此刻在他眼中,比最魁梧的猛將還要可怕。
這哪里是什么郎中?
這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殺神!
先用強光致盲,再用投擲武器進行致命一擊。
簡單,高效,精準,致命!
這套行云流水的殺人技巧,他只在傳說中那些最頂尖的刺客身上聽說過!
“走。”
秦少瑯的聲音將眾人從石化中喚醒。
他甚至沒有再看那具尸體一眼,仿佛只是隨手拍死了一只煩人的蒼蠅。
他彎腰撿起地上那最后一個陶罐,重新掛回腰間,轉身帶頭,鉆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。
這一次,再也沒有人敢有絲毫的遲疑。
李虎和六名親衛,看向秦少-瑯的背影里,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緊張和擔憂,取而代之的,是近乎狂熱的崇拜和信服。
他們一不發,攙扶著重傷的周通,緊緊跟在秦少瑯身后。
周通被兩名親衛架著,左臂的傷口因為剛才的奔跑和震驚,又開始向外滲血,他的臉色愈發蒼白,但他的精神卻前所未有的亢奮。
他看著前方那個在黑暗中從容帶路的年輕人,心中翻江倒海。
他忽然明白了。
秦少瑯說“我負責為你們,清理出一條回來的路”,這句話,不是狂妄,而是陳述一個事實。
在孫甫的親衛營里,在這片火海與刀槍組成的絕地之中,這個青年,才是真正的獵人!
秦少瑯沒有帶著他們走直線,而是不停地穿插、繞行。
他仿佛對整個大營的布局了如指掌,總能找到巡邏隊的空隙,總能利用帳篷和物資堆積成的陰影,完美地避開那些舉著火把四處搜索的士兵。
他們的身后,是沖天的火光和鼎沸的人聲。
他們的前方,是無盡的黑暗和未知的危險。
可跟在秦少瑯的身后,所有人的心里,都莫名地生出了一股安全感。
不知跑了多久,秦少瑯終于在一處偏僻的、堆放著廢棄馬廄草料的角落停了下來。
這里惡臭熏天,蚊蠅滋生,根本不會有人靠近。
“先生,我們……”李虎喘著粗氣,剛想發問。
秦少-瑯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。
他側耳傾聽著,過了一會兒,才壓低聲音。
“孫甫的指揮營帳,就在前面三百步。”
“什么?”
周通和李虎同時失聲。
他們以為秦少瑯是帶著他們往營外逃,誰能想到,他竟然反其道而行之,一路摸到了敵人的心臟地帶!
“你……你還想做什么?”周通的聲音因為失血和震驚,顯得有些飄忽。
燒了糧倉,殺了神箭手,從重重包圍中殺出來,這已經是神跡了。
難道他還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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