必須處理掉!
他不再猶豫,彎腰抓住秦少瑯的一條腿,想將他拖出去,尋個地方毀尸滅跡。
可就在他發力的瞬間,他眼角的余光,似乎瞥見秦少瑯垂落在地上的右手,食指極其輕微地、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。
周通的動作戛然而止,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。
他死死盯著那只手,連呼吸都停滯了。
幻覺?
時間仿佛凝固了。十幾個呼吸之后,就在周通以為自己眼花時,那根食指,再一次,以一種極其緩慢的、如同殘燭余燼般的姿態,微微動彈了一下。
一股寒意,從周通的尾椎骨,直沖天靈蓋。
他不是死了。
他在裝死!
那包藥粉,不是毒藥,而是能讓人進入假死狀態的奇藥!
這個年輕人,從被孫越下毒,到反殺逼供,再到為活口療傷,最后到算準自己會被搜查,甚至連自己會用那包藥粉都算計在內……他將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間!
周通緩緩松開手,后退了一步,再看向床底那具“尸體”時,眼神已經徹底變了。那不再是看一個工具,也不是看一個郎中,而是像在看一條蟄伏在陰影中的毒蛇。
驚駭、憤怒、忌憚……種種情緒在他胸中翻騰。
他最終沒有再動秦少瑯,只是將草席重新蓋好,遮得嚴嚴實實。這一次,他的動作里,帶著一種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謹慎。
他將一頭猛虎,親手藏進了自己的臥榻之側。
不知過了多久,當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,哨塔內的油燈早已燃盡。
床底下,秦少瑯的眼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,緩緩睜開了雙眼。
“軟筋散”的藥力已經退去大半,但四肢依舊酸軟無力,像是灌滿了鉛。他掙扎著,從黑暗的床底爬了出來,每動一下,骨頭縫里都透著一股酸痛。
他環顧四周,哨塔內一片狼藉。
一把厚背樸刀,橫放在不遠處的木桌上,刀身在晨曦中泛著冷光。周通就坐在桌旁,正用一塊麻布,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刀鋒。他沒有看秦少瑯,仿佛他只是一團空氣。
“醒了。”
周通的聲音很平,聽不出任何情緒,卻比暴怒時更令人心悸。
秦少瑯扶著墻壁,慢慢站直身體。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樸刀,又看了一眼周通,平靜地開口,聲音因久未語而有些沙啞。
“那個活口,如何了?”
“還吊著一口氣。”周通終于停下了擦刀的動作,他抬起頭,那雙虎目如鷹隼般銳利,直刺秦少瑯的內心,“那包藥粉,你一早就計劃好了。”
這不是疑問,而是陳述。
秦少瑯沒有否認,他走到水缸邊,舀了一瓢冷水,大口灌下,冰冷的清水讓他混亂的頭腦清醒了許多。
“孫甫不會罷休。”他放下水瓢,說道,“我若活著出現在軍營,他有的是法子置我于死地。如今,在所有人眼里,‘秦少瑯’已經失蹤,或已死亡。這是最好的結果。”
周通冷哼一聲:“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凈。那我呢?我窩藏一個‘死人’,一旦敗露,便是萬劫不復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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