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撕下一小塊饅頭,細細咀嚼,就著冷水咽下。食物粗糙,難以下咽,卻能補充他急需的力氣。他的動作不急不緩,眼神卻如鷹隼一般,掃視著這間囚室的每一寸。
這間囚室不大,三面石壁,一面鐵欄。除了一堆散發著霉味的稻草,別無長物。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那片被他用腳下稻草刻意遮掩的石壁上。
“燕”。
一個字,一幅北境星圖。
秦少瑯的心,沉甸甸的。孫甫的出現,證明了周通對他醫術的覬覦。而這星圖,則指向一個更深、更黑暗的漩渦。
大魏開國八大異姓王,唯燕王鎮守北境,功高震主。十年前,燕王府以謀逆罪滿門抄斬,血流成河。此事早已是禁忌,無人敢提。這間玄甲衛大營深處的囚室里,卻留下了燕王舊部的印記。
刻下這星圖的人是誰?他為何被關在這里?是生是死?
秦少-瑯將最后一口饅頭咽下,胃里升起一股暖意,驅散了些許寒氣。他靠著墻,蜷縮在稻草中,雙目緊閉,狀似沉睡。然而他的耳朵,卻捕捉著外界的一切聲響。
換防甲士的腳步聲,比之前沉重了幾分,步伐間距整齊劃一,是軍中精銳的行進方式。他們不再交談,只是沉默地佇立在牢門外,那兩道透過鐵欄縫隙投來的目光,如芒在背。
周通,已將他視作一件有待發掘的利器,或是亟待拆解的隱患。
時間在死寂中緩緩流淌。白日與黑夜,只在牢門小窗送飯時,才能窺見一絲光線的變化。
不知過了多久,當最后一絲光亮也消失,整個囚舍徹底被黑暗吞沒時,秦少瑯的耳朵微微一動。
在遠處校場熄燈號角吹響之后,萬籟俱寂之中,他聽到了一絲極其輕微的異響。
不是風聲,不是鼠嚙。
是金屬摩擦的細微聲響,來自他的牢門。
“咔噠。”
一聲輕響,幾乎微不可聞。那是鎖芯內的彈子被外物撥動的聲音。秦少瑯前世進行潛入訓練時,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。
有人在開鎖。
他依舊保持著沉睡的姿勢,呼吸平穩悠長,仿佛毫無察覺。但覆蓋在稻草下的右手,五指已經緩緩收攏,握成拳。肌肉繃緊,如一張拉滿的弓。
牢門被無聲地拉開一道縫隙。一個黑影如鬼魅般滑了進來,動作迅捷而流暢,落地沒有發出一絲聲響。整個過程,與黑暗融為一體。
來人身形不高,卻極為矯健。他沒有片刻遲疑,兩步便欺至秦少-瑯身前。
一股冰冷的殺意當頭罩下!
秦少瑯心中警鈴大作,正欲暴起發難,一道寒光已抵住他的咽喉。
那是一柄匕首,刃口在黑暗中泛著幽冷的微光。持刀的手沉穩有力,不帶一絲顫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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