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在最前面的,是秦少瑯。
他的腳步很輕,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。每一步,都精準地落在最堅實的地面上,避開了所有可能發出聲響的枯枝敗葉。
他身后,是趙武和王鐵柱。
他們兩個,學著秦少瑯的樣子,貓著腰,放輕了腳步。
再往后,是二十八個壯丁。
他們的動作,遠沒有那么專業。
緊張,讓他們的呼吸變得粗重。
恐懼,讓他們的肌肉變得僵硬。
不時有人踩到石子,或者被樹枝絆到,發出一聲聲細微的響動。
每當這時,走在最前面的秦少瑯,就會停下腳步,抬起一只手。
一個簡單的手勢。
所有人,立刻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,原地不動,屏住呼吸。
秦少瑯的耳朵微微動了動。
他在聽。
聽風聲,聽蟲鳴,也聽著黑暗中可能存在的任何異常。
足足過了十幾息。
確認沒有驚動任何東西后,他才會再次放下手,繼續前進。
沒有人說話。
只有沉重的喘息聲,和心臟在胸腔里狂跳的聲音。
這支隊伍,與其說是去進攻,不如說是在進行一場生與死的朝圣。
而他們朝拜的,就是走在最前面,那個沉默如鐵的男人。
他們不知道要去哪里。
他們也不知道會遇到什么。
他們只知道,跟著這個男人,就有活路。
青牙山,比他們想象中更難走。
尤其是在這樣的黑夜里。
好幾次,都有人腳下打滑,險些從陡坡上滾下去。
但都被身邊的人,死死地拉住了。
沒有人喊出聲。
他們只是咬著牙,用眼神互相鼓勵,然后繼續,一步一步地,向上攀爬。
秦少-瑯的體力,仿佛沒有盡頭。
他始終保持著勻速,像一臺不知疲倦的機器。
前世在叢林里,背著幾十公斤的裝備,連續行軍三天三夜,都是家常便飯。
眼前這點路,對他來說,不過是熱身。
他的大腦,在高速運轉。
根據那些逃兵留下的痕跡,和白天時對地形的觀察,一幅青牙山的立體地圖,正在他的腦海中緩緩構建。
風向,濕度,植被分布……
所有的一切,都是有用的信息。
大約走了一個多時辰。
秦少瑯再次抬起了手。
這一次,他沒有放下。
而是做了一個“蹲下”的手勢。
所有人,立刻矮下身子,藏在灌木和巖石的后面。
“先生,怎么了?”
趙武壓低了聲音,湊了過來,心臟提到了嗓子眼。
秦少瑯沒有回頭。
他指了指前方大約五十步外,一棵大樹的樹杈上。
“那里,有人。”
趙武和王鐵柱順著他指的方向,瞪大了眼睛,看了半天。
除了黑漆漆的樹影,他們什么也看不到。
“沒……沒看到啊,先生。”王鐵柱小聲說。
“呼吸。”
秦少瑯只說了兩個字。
在極致的安靜中,普通人或許能聽到自己的心跳。
但在秦少瑯的耳朵里,他能聽到五十步外,那隱藏在樹葉間的,另一個人的呼吸聲。
那呼吸,有些急促,帶著一絲不安。
是哨兵。
而且,是個緊張的哨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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