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長收回目光，沒好氣地瞪了下屬一眼。

見對方那副沒心沒肺的嬉笑模樣，一股無名火竄起，抬腳就朝他小腿上不輕不重地踹去：“滾一邊去！你知道個屁！”

年輕士卒被踹得踉蹌一步，揉著腿，臉上笑容僵住，卻更困惑了：“頭兒，我這不是……好奇嘛！咱提醒一句，人家就賞銀子，這排場……”

什長嘆了口氣，環顧四周確認無人注意，才壓低嗓子，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：“榆木腦袋！人家是‘徐府’的人！徐府，懂不懂？”

“徐府？”下屬撓頭，一臉茫然，“府城里姓徐的鄉紳富戶多了去了，哪個值得咱……”

“笨死你算了！”什長打斷他，聲音壓得更低，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，“我問你，當朝首輔——姓什么？”

下屬脫口而出：“首輔大人自然姓……”話未說完，他猛地頓住，眼睛驟然瞪圓，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，臉色“唰”地一下白了。

他僵在原地，好半晌才結結巴巴擠出幾個字：“首……首輔大人他……他也姓徐？！莫非……這徐府是……是……”后面的話，他再不敢說出口，只余下滿眼的驚駭與難以置信。

他這才明白，為何什長對那馬車里的“徐老爺”如此恭敬謹慎，那已非普通的地方勢力，而是牽扯到云端之上、足以影響整個王朝格局的龐然大物！

什長看著下屬目瞪口呆的樣子，臉上露出一絲復雜的神情，抬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力道帶著訓誡：“小子，現在懂了？這眼力見兒，還得練！”

“城門口當值，招子放亮點，別光盯著小商小販，貴人過境，一個疏忽就是天大的麻煩，記住了，該說的說，不該說的爛肚子里！”

他頓了頓，將手里那枚銀錠掂了掂，然后從懷中取出一塊小些的碎銀，不由分說地塞進下屬手里：“喏，貴人有賞，不白拿。”

“拿著，去給今日輪值的弟兄們添些好菜，肉管夠！酒水就免了，下午還得當值，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，別誤了上頭嚴查‘逆種’的死命令！”

那名下屬原本還帶著幾分后怕，但聽到什長這番話，尤其是看到塞進手里的碎銀，臉上立刻恢復了慣常的嬉皮笑臉。

“好嘞，頭兒！”他響亮地應了一聲，麻溜地將碎銀揣進懷里

他咧著嘴，壓低聲音，帶著幾分興奮勁兒說：“您放心！規矩我懂！保管把兄弟們的嘴堵嚴實，活兒也干漂亮！正好，我聽說城里頭最近新開了一家‘醉仙居’，嚯，那可不得了！”

他搓著手，眼睛放光

“里頭有一種叫‘火鍋’的玩意兒，據說味道那叫一個絕！辣得夠勁，香得勾魂，分量還足實，一等一的好！用這銀子去那兒買些回來給弟兄們加餐，保準大家伙兒吃得滿嘴流油”

“那還不趕緊去？”說罷，什長不再理會下屬，轉身走向崗哨，目光重新變得銳利，投向城門內外依舊川流不息的人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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