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場中央,鐵木如同一尊不知疲倦的戰神。
    他是歸義軍中最強的。
    在大景北疆邊軍中,他的武力也是數一數二。
    此刻被打他打倒的官兵已經有數人。
    他的木刀也已經斷裂,被他丟在地上。
    趙猛看得眼紅,怒吼一聲提刀沖來:“小兔崽子,躺下!”
    鐵木不閃不避,在那木刀即將臨身的瞬間。
    身體詭異地一扭,硬生生用后背扛了這一下。
    痛楚沒有讓他后退,反而越發激起他的兇性。
    要說這些歸義軍少年有什么最大的優勢。
    那就是抗揍!
    他們還是奴隸的時候,經常被毒打。
    這也讓他們練出來抗揍的本領。
    挨了一刀后,鐵木只是稍微趔趄一下。
    緊跟著欺身而上,一記膝撞狠狠頂在趙猛的胃部。
    緊接著一肘砸在趙猛的脖頸處。
    動作干脆、利落,招招直奔要害,沒有半點多余的花架子。
    趙猛悶哼一聲,踉蹌倒地。
    還沒等他爬起來,鐵木那冰冷的眼神已讓他如墜冰窟。
    他毫不懷疑,若非這是演練,剛才那一瞬,自己已經死了。
    隨著時間的推移,戰局變得越發慘烈。
    官兵們開始恐懼了。
    他們發現,這些少年仿佛不知疼痛。
    有的少年臉上青腫一片。
    有的腿被掃中一瘸一拐。
    但只要還能動,他們就會紅著眼睛再次撲上來。
    死死抱住官兵的大腿,給同伴創造攻擊的機會。
    官兵們雖然也和倭寇作戰,但卻是被動防守。
    等到倭寇登岸了,他們才會出擊。
    而歸義軍卻是主動出擊的狼。
    終于,最后一名還能站立的官兵,不甘地倒了下去。
    校場上,塵埃落定。
    遍地都是呻吟的官兵。
    他們捂著傷處,看著歸義軍,眼中滿是驚駭。
    歸義軍這邊,也幾乎到了極限。
    一個個也都癱倒在地,大口喘著粗氣。
    鼻青臉腫,狼狽不堪。
    唯有一人,依舊站立。
    鐵木拄著搶來的木棍,身體微微搖晃,卻始終沒有倒下。
    全場死一般的寂靜。
    就在這時,震撼人心的一幕發生了。
    倒在鐵木腳邊的吉布。
    咬著牙,用手撐著地,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。
    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,默默地站到了鐵木的身后。
    緊接著,第二個,第三個……
    相互攙扶,相互支撐。
    那些原本已經力竭倒地的少年們,一個接一個地爬起。
    沒有命令,沒有督促。
    他們忍著劇痛,以一種令人動容的沉默,再次在鐵木身后集結。
    不過片刻,五百少年。
    哪怕是搖搖欲墜。
    哪怕是面目全非。
    卻全部站了起來!
    他們列成歪歪扭扭的隊形。
    雖然不如官兵的方陣整齊。
    但這股子雖死不倒、百折不撓的精氣神。
    卻如同一座大山,壓得在場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。
    場邊的數千官兵,看著這群比自己小了十來歲的孩子。
    眼中的輕蔑早已消失無蹤,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佩。
    甚至是……畏懼。
    李鈺眼眶微紅,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喻的豪情。
    這就是他的兵!
    他轉過身,看向臉色已經黑成鍋底的吳振雄。
    淡淡一笑,“吳大人,承讓了。”
    吳振雄死死抓著椅子的扶手。
    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。
    精挑細選出的精銳,居然輸了。
    但他畢竟是一方大員。
    眾目睽睽之下,若是賴賬,這都指揮使的威信也就掃地了。
    “好!好!好!”
    吳振雄連說三個好字。
    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:“靖安伯練的好兵!愿賭服輸!
    來人,再給他們搬五百支鳥銃!”
    “多謝吳將軍!”
    李鈺拱手一禮,然后笑道:“武器既然有了,那么也該去看看船了。”
    “吳將軍請吧。”
    吳振雄哼了一聲,帶著李鈺去看大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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