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黃的燈光下,謝中銘穿著白色的純棉背心和長褲,頭發濕漉漉的,應該是剛洗過澡。
  &nb-->>sp; 他的短發干凈又利落,昏黃的燈光下,鐵血剛硬的寸頭造型又有幾分柔軟。
    不過喬星月很快抽開了目光,落到自己的書本上,“進來吧。”
    她專注自己的復習,不知何時,背后傳來了陣涼爽的清風,安安和寧寧在旁邊樂開了花。
    “中銘叔叔,這風扇好涼快呀。”
    “涼快晚上也不能一直對著吹,安安寧寧,按這個,風扇就能搖頭。這是一檔,二檔,三檔風最大。晚上睡覺開一檔,二檔就行了,別吹感冒了。”
    謝中銘又特意吩咐,“安安寧寧,千萬不能把手伸進去,不然扇葉快速轉動時,會傷到手指頭。”
    他教會安安寧寧如何使用風扇后,站到喬星月的右側,瞧見她做的筆記寫得工整又詳細。
    好多知識點都是重點考點。
    “喬同志,你很會抓知識點,字也寫得很漂亮!我記得以前你不會識字,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。”
    喬星月握著鋼筆的手緊了緊。
    從大字不識的胖丫到喬星月,確實有太多可疑的地方。
    她怕自己被當成特務分子,趕緊起身解釋,“謝同志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,我父母是高等知識分子下鄉的事情嗎?”
    謝中銘點點頭,“記得。”
    喬星月又說,“其實那不是我父母,那是我的救命恩人。他們確實是下鄉的高等知識分子,救了我后,教我識字,教我學醫,但是后來他們都去世了。所以我才會醫術,會知識。我知道知識能改變命運,所以我才要堅決參加高考,拿到文憑。”
    希望謝中銘不要懷疑她的身份。
    她若是說自己是從后世穿過來的,估計聽在謝中銘的耳朵里,會成為天方夜譚,更會被當作特務分子。
    謝中銘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,“喬同志,之前你給我做了手術救了我,又立即出現在我家當保姆,我確實懷疑過你是特務分子。但是現在我相信你說的話。你不可能是特務,放心,我不會再懷疑你。”
    兩人四目相對。
    謝中銘的目光有著對她的欣賞和肯定。
    而喬星月則是有些疑惑,“謝同志,你就這么相信我?”
    謝中銘堅定道,“我信!不是因為你是我媳婦,而是你的眼神里充滿了正義。一個人的眼神偽裝不了。對了,喬同志,今天我去百貨大樓不只給你們買了一臺風扇。昨天給你洗內褲時,見你內褲破了幾個洞,所以我特意給你買了幾條內褲,已經洗好了曬在竹竿上。安安寧寧也有,還有三套新衣服,都已經洗了曬起來了。”
    他補充,“時間不早了,你們早點睡,明早記得和我一起去辦手續,讓安安寧寧早點上幼兒園。”
    床上的安安望向謝中銘,眼睛里冒著光,“中銘叔叔,你是說要讓我和妹妹去上幼兒園嗎?”
    “嗯。”謝中銘回到床邊,彎腰摸摸安安寧的腦袋,“安安寧寧該上學啦。”
    他舍不得兩個娃再受一絲一毫的苦,他要讓兩個娃上最好的學前班,升最好的小學,以后有爹媽疼,又爺爺奶奶叔叔嬸嬸們寵著,像小公主一樣無憂無慮地長大。
    再也不會讓她們吃不飽穿不暖,再也不讓她們顛沛流離。
    “耶!我和妹妹終于可以去幼兒園啦。”
    “開心嗎。”
    “嗯,開心,謝謝中銘叔叔。”
    “叔叔以后會好好保護你們……”到現在,謝中銘還無法和兩個娃相認,看著兩個娃滿眼幸福笑意,他卻愧疚得很,不由喉嚨一緊,眼睛一熱,“再也不讓任何人欺負你們。”
    坐在書桌前的喬星月,瞧見了謝中銘眼中的熱淚。
    這男人倒是個負責的父親,他對安安寧寧的疼愛也是真心實意的,但是這無法抵消之前安安寧寧所受的苦,要不是他五年多來對她不聞不顧,安安寧寧早該進幼兒園了。
    “安安寧寧,早點睡,睡覺才能長高高。中銘叔叔也回屋了。”
    謝中銘不舍得從這間屋子里走出去,不舍得和安安寧寧分開,最后看向喬星月的眼神也帶著克制。
    但不得不很有分寸地走出去。
    喬星月放下手中的書和鋼筆,跟著走了出去,然后輕輕地掩了門。
    站在門口,喬星月對謝中銘說,“謝同志,下個月等我參加了高考,拿到了文憑,我可能會換個工作,帶著安安寧寧從謝家搬出去住。”
    這句話,讓謝中銘整個后背繃緊。
    十五瓦的燈泡,映著他眼神是突然而起的慌張,“啥,你要搬出去?”
    “對。等安安寧寧的戶籍和學位搞定以后,咱們就把離婚證辦了吧。到時候我會向蘭姨和謝叔坦白,也會讓安安寧寧和你這個當爹的相認。”
    她的一系列的決定,像是一把尖銳的冰錐子,用力地刺入謝中銘的胸口。
    “謝同志,我沒人權利阻止安安寧寧和你們謝家相認。而且,有這么好的爺爺奶奶和太奶奶,是安安寧寧的福氣。”
    “還有,謝同志,我也有權利選擇我的人生。我想通過努力,在錦城安定下來,以后我會經常帶著安安寧寧回來看望蘭姨和謝叔還有太奶奶。”
    謝中銘:“……喬同志,我尊重你的選擇。但是辦離婚手續,一要離婚報告,二要之前的結婚原件。所以我們還得先把結婚證補辦了。”
    喬星月:“我知道,明天就去補辦吧。”
    任何一個時代,想要辦離婚證,都得先有結婚證原件,才能辦離婚手續。
    這一點,喬星月是知道的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第二日一早,喬星月讓安安寧寧在謝家陪太奶奶和黃桂蘭。
    她和謝中銘去了錦城的街道辦開結婚證補辦手續。待道辦的同志看著喬星月的身份證,再看謝中銘的結婚證,有些為難。
    “同志,你媳婦叫劉胖丫。可是和你補辦結婚證的同志叫喬星月,這沒辦法給你們開手續呀。而且很明顯,照片上劉胖丫和喬星月,也不是同一個人啊。”
    來的時候,喬星月已經解釋過了,但她不介意再耐心地解釋一遍,“同志,我確實是茶店村的劉胖丫。不過我被我媽趕出去了,后來我到了昆城城區,剛好救了一個領導,他幫我辦了新的身份證。”
    對方耐心道,“同志,我相信你沒有撒謊,但是你必須回茶店村開具你就是劉胖丫的證明,我們才能給你們開具補辦結婚證的證明。”
    謝中銘只顧著要和喬星月補辦結婚證,倒是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。
    從街道辦的紅磚平房走出來,謝中銘給喬星月打了把傘。
    太陽火辣辣的。
    “喬同志,我倆一起回一趟茶店村吧。安安寧寧得趕緊上學,離婚證也得需要結婚證原件。”
    “我自己回去一趟。”
    “那不行,你媽不好對付,我怕你回去被欺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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