持而盈之,不如其已。
揣而銳之,不可長保。
陳無忌從來沒有因為自已現代人的身份而驕傲自滿,相反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里,他始終保持著一顆謙謹、學習的態度,他知道自已不是全能的,也沒有不學就通的本事。
在這個新的人生,他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。
哪怕徐增義所說的戰術,他其實早已通了九成,可還是逮住機會詢問細枝末節。
徐增義也說的極為詳細,從羌人逐水草而居,到他們的牛羊就是后勤輜重,以及他們在安營扎寨的時候,營盤是如何設置的,牛羊在哪個位置,頭領又居于何處。
“羌人,在我大禹的這些鄰居之中,是最吃打而不吃記性的。”徐增義捏著下巴上輕飄飄的那點胡須,目光深邃的觀察著周圍的地勢,一邊慢悠悠的給陳無忌講著羌人的歷史。
“縱觀史書,他們總是當一段時間的狗,等吃的稍微好一點,便開始驕橫狂傲起來,呲著牙想吃了它的主人。歷代中原王朝對待這個族群,一直用的是懷柔之術,這也導致這個芥蘚之疾一直不能徹底的根除。朝廷有朝廷的打算,帝王之術不可揣度,但如此反反復復苦的卻是百姓。”
“我們漢人也可以放牧,也是可以逐水草而居的。當今百姓只要能活下去,他們其實并不介意用什么樣的一種方式去活,說不定讓他們去,他們還能找出如何在草原上種地的方法。”
這一點陳無忌完全相信。
漢人種地的本事那真是刻在骨子里的。
“游牧民族很難真正被滅絕。”陳無忌說道。
徐增義的想法他贊成,可要徹底去除這個芥蘚之疾,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在他所熟知的那個歷史上,中原王朝和北方游牧民族的戰爭持續了兩千多年。
在那片廣袤的牧場上,犬戎、鬼方、匈奴、鮮卑、柔然、契丹、突厥你方唱罷我登場,每一個王朝總有一方主角,也總有無數的戰爭。
他們就好像那片水草豐美的草場,總是野火燒不盡,春風吹又生。
歸咎原因,游牧民族的強烈機動性,或許是非常重要的一點。
徐增義卻笑道:“只要我方足夠強盛,會有這一天的,大地是有盡頭的,他們不可能真正跑到天涯海角去。非我族類,其心必異,對待這些夷狄,我一直主張,畢其功于一役,斬盡殺絕,不留后患!”
看著他殺氣騰騰的模樣,陳無忌話到了舌頭尖上又收了回來。
這個事情還很遙遠,聽聽就行了。
歸化是必須要做的,但如果他們冥頑不靈,陳無忌也不介意斬盡殺絕。
“先生,所謂前堵后追,是截斷敵方的退路,然后趁勢掩殺,一直堵到我們阻隔道路的地方?”陳無忌問道。
太過遙遠的問題,暫時不必爭論,眼下的問題倒是需要細化再細化。
徐增義面露喜色,“與陳旅帥說話當真痛快,都不需要我過多的廢話!西王那個狗東西,饞輕入于耳,邪輕出于口,哪怕我把道理給他掰碎了揉開了攤的明明白白,他還是要懷疑我的謀略,懷疑我的居心。”
“這等小人,他若不敗,天下人人皆可成功。”
一向淡定無我的徐增義,漸漸的也不淡定了。
他神情激憤,面孔甚至多了些許漲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