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賢此話一出，林鈺直接就傻眼了。

拜我為師？

開什么玩笑！

您老人家可是當世大儒，桃李滿天下，我一個冒牌的文抄公，哪有資格當您的老師？

這要是傳出去，不得被人笑掉大牙。

“康老先生，您……您這是折煞晚輩了。”林鈺連忙擺手，臉上滿是惶恐，“晚輩才疏學淺，哪里敢當您的老師。”

“不！你當得！”康賢的表情，卻異常的嚴肅，“翰林講究達者為師，林小友在詩詞一道上的造詣，遠在老夫之上。老夫拜你為師，是心甘情愿，絕非戲。”

他看著林鈺，眼中滿是真誠與懇切。

“實不相瞞，老夫困于瓶頸多年，始終無法突破。昨日點燈夜讀小友的《登高》，只覺茅塞頓開，受益匪淺。若是能時常聆聽小友教誨，老夫的詩詞造詣，定能更上一層樓。”

林鈺聽得是哭笑不得。

大哥，我一共就會那么幾首詩，萬一被你榨干，我可就得自己編了。

他剛想拒絕，卻見康賢“噗通”一聲，竟然跪了下去。

“老師在上，請受學生一拜！”

“哎哎哎！康老先生，使不得！使不得啊！”林鈺嚇了一跳，連忙上前去扶他。

可康賢鐵了心了，跪在地上，怎么也不肯起來。

“老師若是不答應，學生今日便長跪不起！”

林鈺徹底沒轍了。

這老頭，怎么跟個牛皮糖似的，還賴上了。

他看著跪在地上，一臉執拗的康賢。

又看了看旁邊那個已經驚呆了的門童，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
“罷了罷了，先生快快請起。這師徒之名，我看還是免了吧。以后你我以朋友相交，如何？”

康賢想了想，也覺得讓這么一個年輕人當自己老師，傳出去確實有些驚世駭俗。

他倒不是在乎面子，而是擔心給林鈺這樣淡泊明志的人惹麻煩。

他能看出來，林鈺不喜歡麻煩。

于是他點了點頭，從地上站了起來。

“也罷，既然你執意拒絕，我也不相求，但請允許我私下喊你聲先生，否則老夫死不瞑目。”

“這……好好好，我答應你就是了。”

“哈哈哈哈，多謝先生！”

康賢很高興，感覺整個人都年輕了幾歲。

起身后落座，再次給林鈺倒茶。

“先生，我有一事不明，還望先生解惑。”

“康老請講。”

“以先生的才華，為何甘愿屈居于蘇妃府上，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幕僚？若是先生愿意，老夫愿修書一封，舉薦先生入朝為官，以你的才學，不出十年，定能位列三公！”

林鈺心中一動。

這倒是個不錯的機會。

如果能得到康賢的舉薦，自己便能順理成章地進入朝堂，這對他日后的計劃，大有裨益。

但他知道，現在還不是時候。

他的根基，還太淺了。

最要緊的是，李萬天認識自己！

“多謝康老美意。”林鈺放下茶杯，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，“只是，晚輩早已看淡了功名利祿，只想尋一處清凈之地，了此殘生。”

他又開始裝逼了。

康賢聞，眼中滿是惋惜。

“唉，可惜了，可惜了。如此大才，不能為國效力，實乃我大周的損失啊。”

他看著林鈺，忽然想起了什么，問道：“對了，先生那首《浣溪沙》，可是為你心愛的女子所作？”

林鈺愣了一下，隨即點了點頭。

“果然如此。”康賢撫掌贊嘆，“也只有這般深情，才能寫出‘佳人相見一千年’這等絕妙的詞句。不知是何等奇女子，能得先生如此青睞？”

林鈺笑了笑，沒有回答。

他總不能說，那是寫給蘇芷虞的吧。

屬下愛主子，有悖人倫。

而且也不能說是偷來的。

兩人又聊了許久，從詩詞歌賦，談到經史子集，再到天下大勢。

康賢越聊越心驚。

他發現，眼前這個年輕人，不僅在詩詞上有著驚人的天賦，在經世致用之學上，同樣有著遠超常人的見解。

許多困擾他多年的問題，經他三兩語一點撥，便豁然開朗。

他看林鈺的眼神，已經從最初的欣賞，變成了徹徹底底的崇拜。

這哪里是什么年輕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