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煉器法訣……天罡地煞陣……”
他低聲自語,仿佛在確認著什么,又像是在思考一個極其荒謬的問題。
“這皇宮……如今算不算……一件法寶?”
這個念頭一起,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。
將一座占地如此廣闊、結構如此復雜的宮殿群,生生煉制成一件法寶?
這簡直聞所未聞!可眼前這材質蛻變、自帶聚靈、堅固異常、甚至能承載他布下的大陣核心的皇宮,其特性,又與傳說中的法寶何其相似?
夜風吹拂,帶來山下隱約的市井喧囂。
贏宣站在皇宮之巔,望著這座經他之手變得“神異”的宮殿,陷入了短暫的沉默。
他開創的道路,似乎正帶著這個帝國,走向一個連他自己都未曾完全預料到的、光怪陸離的方向。
贏宣立于新皇宮那流轉著玉質光澤的穹頂之上,夜風拂過衣袂,獵獵作響。
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下方燈火輝煌的宮殿群,而是穿透了物質世界的表象,投向那常人無法感知的維度。
在他的感知中,一股股無形無質、卻又蘊含著純粹精神意念的力量,正從秦都的千家萬戶,從帝國廣袤疆域的每一個角落,匯聚而來,最終匯入這座巍峨的皇宮之中!
這股力量,并非天地靈氣,而是——香火愿力!
它們大多微弱而質樸,是百姓在飯前勞作后,對賜與他們安定生活、帶來神異肉食、取消宵禁讓他們多掙幾文錢的皇帝的感念。
是官員們處理完公務,對那位帶來新律法、拆分州縣給予他們更大舞臺的君主的敬畏。
是士兵們操練之余,對那位帶領他們橫掃外敵、賞罰分明的統帥的忠誠這些源自億萬生靈的純粹意念,帶著感激、敬畏、期盼、祝福,源源不斷地涌入這座皇宮。
而這座皇宮,在贏宣那日以煉器法訣進行本質改造后,其材質早已超凡脫俗,更因承載帝國中樞、象征皇權,天然便具備匯聚國運與萬民愿力的特性。
此刻,在贏宣的“視野”里,整座皇宮正沐浴在一片浩瀚、溫暖、純粹的金色光海之中!
那光海并非靜止,而是緩緩流轉、起伏,每一次流轉,都讓皇宮本身那玉質的光澤更加溫潤內斂,其內部蘊含的靈機與道韻,也在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增長、蛻變!
“短短數日……”
贏宣心中泛起波瀾。
這座皇宮,從最初的普通建筑,到被他以化石為泥、煉器法訣強行提升材質,成為一件堅固異常的“器物”。
再到如今,在無量香火愿力的沖刷與滋養下,其本質竟在短短數日內,接連跨越了“法器”、“法寶”的界限,如今其散發出的氣息,已然達到了法寶的頂峰!
甚至隱隱有向更高層次蛻變的跡象!
更讓他感到奇異的是,隨著皇宮這件“法寶”的晉升,以及那浩瀚香火愿力的匯聚,整個大秦世界的天地能量濃度,竟也隨之水漲船高!
原本稀薄駁雜的靈氣,此刻變得精純而活躍,世界的底蘊,仿佛被強行拔高,已然穩固在一階高等的層次,甚至還在緩慢而堅定地向上攀升,向著更高階位邁進!
贏宣的神識瞬間追溯著香火愿力的來源。
一幅幅畫面在他心湖中閃過:田間地頭的老農在飯前對著都城方向合十。
小販在收攤后低聲念叨“托陛下的福”。
書生在燈下苦讀時,眼中帶著對皇帝開鄉學、印教材的感激這些最樸素、最直接的感念,便是那浩瀚香火的源頭。
“原來如此。”
贏宣了然。
這股力量,源于萬民對他這個皇帝身份的認可與感念,是依附于“皇權”這一概念而生的精神力量。
他自身雖為修士,走的卻是另一條道路,這純粹的香火愿力,他無法直接吸收煉化。
于是,這些力量便自然而然地歸附于“皇帝”的象征——這座皇宮。
皇宮得了這無量香火,威能暴漲,鎮壓國運,反哺天地,使得大秦世界風調雨順,底蘊提升。
這于國于民,都是天大的好事。
然而贏宣的目光變得深邃。這座皇宮再強,終究是固定于此方世界的死物。
它無法隨他穿梭諸天,征戰萬界。
他真正的根基,是那攻防一體、潛力無窮、可隨世界一同成長的天罡地煞大陣!
那才是他未來道路的依仗。
而這浩瀚的香火愿力,若能轉化為精純的能量,用于滋養、強化天罡地煞大陣,其效果,恐怕遠超想象!
“此力,當為我所用。”
贏宣心中定計。
他抬起手,掌心光芒一閃,一方溫潤古樸、散發著淡淡皇道氣息的玉璽浮現,正是傳國玉璽——和氏璧。
贏宣指尖凝聚一點神念,輕輕點在和氏璧上。
一股無形的、唯有達到“一級生命”層次(即擁有神識、可感應天地能量的修士)才能接收到的特殊波動,以和氏璧為中心瞬間擴散開來,無視空間距離,覆蓋了整個大秦疆域!
這波動中,蘊含著清晰無比的指令:速至秦都皇宮!
距離秦都數百里外,一座云霧繚繞的道觀深處。
一名正在蒲團上閉目打坐、氣息沉凝的老道士猛地睜開雙眼,眼中精光爆射,驚疑不定地望向秦都方向。
“這是……陛下的召喚?!如此神念傳音……陛下修為當真深不可測!”
他不敢怠慢,立刻起身,身形一晃,已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沖出靜室,朝著秦都方向疾馳而去。
北地邊陲,一座簡陋的烽燧旁。
一名身著破舊道袍、正懶洋洋曬著太陽的中年道士,突然一個激靈坐直了身體,臉上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間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凝重。
“乖乖……陛下相召?這動靜……怕是有大事!”
他猛地一拍地面,塵土飛揚間,人已射向南方。
江南水鄉,一艘畫舫之上。
一名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、氣質出塵的年輕道士,正與幾位文人雅士品茗論道。
忽然,他手中茶杯一頓,眼中帶著訝異,隨即對眾人歉然一笑。
“諸位,貧道忽有要事,需即刻遠行,失禮了。”
話音未落,人已消失在畫舫之上,留下目瞪口呆的眾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