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句輕飄飄的話，像是石子投進死水，在廢墟的風中散開。

侯坤和幸存的玄衛們，依舊陷在劫后余生的狂喜與悲慟里，沒人聽見。

江龍扶著張紫月，看著那深坑，眼里的光慢慢收斂。

他身子一晃，喉嚨涌上一股腥甜，被他強行咽了回去。

“老公。”

張紫月反手扶住他，掌心七彩光暈流轉，一股溫和的生命力渡入他的后心。

江龍按住她的手，搖了搖頭。

他轉過身，看向廢墟另一頭那些或哭或笑的玄衛。

陽光照在他們滿是血污和硝煙的臉上，每個人都像一尊從地獄爬回來的雕塑。

兩個身穿灰色長袍，渾身是傷的龍淵閣老者，相互攙扶著，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。

他們是龍三身邊，僅剩的兩位長老。

走到江龍面前，兩人對視一眼，沒有任何語，對著江龍和張紫月，深深地，彎下了腰。

“宗主。”

其中一位老者開口，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。

“龍淵閣，幸不辱命。”

江龍看著他們花白的頭發和眼里的渾濁淚光，沉默片刻。

“龍三管家……”

“管家他……為了掩護我們，化作玄武陣眼，擋住了最后的沖擊。”

另一位老者聲音發顫，老淚縱橫。

“他走之前說，龍淵閣的使命，完成了。”

江-龍閉上眼，再睜開時，眼底的波瀾已經平復。

“不，還沒完。”

他伸出手，扶起兩位老者。

“京城需要重建，龍淵閣也需要重建。”

“從今天起，你們組織龍淵閣所有殘存的力量，配合侯坤，救治傷員，清理這片被扭曲的區域。”

兩位老者身軀一震，渾濁的眼中重新燃起一點光。

“是！我等……遵宗主令！”

他們再次躬身，轉身離去，佝僂的背影，在廢墟的襯托下，竟顯得有些挺拔。

“滴滴滴——”

江龍手腕上的通訊器響起。

他抬手接通，王莉莉帶著淚痕的臉出現在屏幕上。

“姐夫！贏了！我們贏了！”

她的聲音嘶啞，帶著哭腔。

“就在剛才，全球所有城市的吞噬者怪物，在同一時間停止了活動，然后……然后全部化成了灰！”

“全世界……都安全了！”

隨著王莉莉的話音落下。

江龍感覺到，一股無形的，由億萬生靈的喜悅、感激、希望匯聚而成的磅礴洪流，從這顆星球的每一個角落，穿過山川，越過海洋，向他涌來。

這股力量沒有進入他的身體，而是徑直涌入了他胸口那枚已經與他神魂徹底融合的“世界之核”。

嗡——

世界之核發出一聲滿足的嗡鳴。

江龍的腦海中，轟然炸開。

無數破碎的，關于這顆星球誕生與演化的古老畫面，如同決堤的洪水，涌入他的意識。

他對力量的理解，對法則的感悟，在這一刻，被強行拔高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。

屏幕那頭的王莉莉還在繼續匯報。

“京城上空的維度裂口正在緩慢閉合，但……但整個城市被維度風暴波及，物理結構嚴重受損，很多地方的空間都……都扭曲了。”

“我已經以‘天空之城’的名義，向全球發布了‘大型未知能量泄露事故’的通告，暫時封鎖了整個京城區域。”

“好。”

江龍應了一聲，目光從屏幕上移開，落向不遠處正指揮玄衛收斂戰友遺骸的侯坤。

“老侯。”

侯坤聞聲，立刻跑了過來，身上還帶著血腥氣。

“老大！”

“清點玄衛傷亡，登記造冊，厚恤家屬。”

江龍的聲音很平靜，每一個字卻都像釘子，釘進侯坤的耳朵里。

“所有與吞噬者、天機閣有過牽連的家族和勢力，不管躲在哪個犄角旮旯，立刻肅清，一個不留。”

“京城的秩序，要盡快恢復。”

“是！”

侯坤重重點頭，沒有一句廢話，轉身立刻去執行命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