吉普車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平穩開過。
兩邊的楊樹光禿禿的,田野里覆蓋著皚皚白雪,偶爾能看見幾只覓食的野雞撲棱著翅膀飛起。
林晚坐在副駕駛,手里捧著顧景舟剛才塞給她的軍用水壺,里面裝著熱水,暖烘烘的。
“顧醫生,你這車技不賴啊。”
顧景舟手握著方向盤,目視前方,嘴角噙著一抹笑。
“以前在部隊大院,偷開老爺子的車練出來的。那時候沒少挨揍。”
林晚樂了:“沒看出來,你小時候也是個皮猴子?我還以為你從小就是這種……一本正經的老干部樣呢。”
“老干部?”顧景舟挑眉,轉頭看了她一眼,眼神意味深長,“我在你心里,就這形象?”
林晚被他看得有點心虛,縮了縮脖子。
“那啥……這不是夸你穩重嘛。”
顧景舟輕笑一聲,沒再逗她,伸手把車里的暖風開大了些。
“快到了。前面那個坡上去,就是靠山屯。”
林晚看著窗外越來越熟悉的景色,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親切感。
雖然是穿書來的,但這大半年的生活,這片土地,還有這里的人,早就跟她有了扯不斷的聯系。
車子爬上坡,遠遠地就能看見村口的那個大磨盤。
幾個老頭正蹲在磨盤底下曬太陽,抽旱煙。
看見有小汽車開過來,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,瞇著眼睛瞅。
“哎?那不是……小吉普嗎?哪個大領導來了?”
“看著眼熟啊……那是顧醫生不?”
顧景舟把車停在村口,降下車窗。
“李大爺,曬太陽呢?”
“哎呀!真是顧醫生!”李大爺把煙袋鍋子往鞋底上一磕,激動地站起來,“你咋回來了?不是調去省城了嗎?”
“回來看看大家。”顧景舟笑著打招呼,指了指副駕駛,“林晚也回來了。”
林晚探出頭,笑瞇瞇地招手:“李大爺!身體硬朗啊?”
“哎喲!小晚丫頭!大學生回來了!”
這一嗓子,把周圍的人都招來了。
沒一會兒,車子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。
大伙兒看著林晚,眼神里那是又羨慕又稀罕。
現在的林晚,跟半年前那個剛退婚的小村姑可不一樣了。
雖然還是那張臉,但氣色紅潤,穿著時髦的呢子大衣,圍著紅圍巾,整個人透著股城里人的洋氣和自信。
“小晚啊,省城大學咋樣?大不大?”
“聽說省城樓都有十層高?真的假的?”
“這車也是你的?乖乖,這得多少錢啊?”
林晚也不拿架子,推門下車,從包里掏出那袋早就準備好的散裝糖。
“大娘,嬸子,大家都嘗嘗!這是省城的糖,甜著呢!”
她一把一把地抓糖分給圍觀的小孩和老人。
“這車是顧醫生單位的,我們就是蹭個車回來。”
大家伙兒接過糖,嘴里都說著吉利話。
“還是小晚出息!沒忘了咱鄉親們!”
“那是,咱們村飛出的金鳳凰嘛!”
就在這時,人群外傳來一聲響亮的吆喝。
“都讓讓!都讓讓!我閨女回來了?”
只見李秀英圍著圍裙,手里還拿著個鍋鏟,風風火火地沖了過來。
后面跟著滿臉憨笑的林滿倉,還有個子又竄高了一截的林大寶。
“娘!爹!大寶!”
林晚迎上去,一把抱住李秀英。
李秀英身上有股好聞的皂角味,那是家的味道。
“哎喲我的閨女!”李秀英把鍋鏟往林滿倉手里一塞,雙手在圍裙上使勁擦了擦,才敢去摸林晚的臉,“瘦了!咋瘦了這么多?是不是學校伙食不好?還是舍不得吃?”
“沒瘦!我這是結實了!”林晚轉了個圈,“你看,我都長個兒了!”
“瞎說!臉都尖了!”李秀英心疼得不行,轉頭看見站在一邊的顧景舟,趕緊換上一副笑臉,“顧醫生也來了?快!快進屋!家里正做著飯呢!殺豬菜!”
“嬸子,打擾了。”顧景舟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走過來,“這是給您和叔帶的一點年貨。”
“哎呀,來就來唄,還帶啥東西!”林滿倉接過東西,笑得臉上的褶子都開了花,“顧醫生是大忙人,還能想著回來看看,我們這心里……-->>高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