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大昌癱坐在椅子上,原本煞白的臉,從最初的驚慌過后,那雙綠豆眼骨碌碌轉了幾圈,竟然慢慢恢復了血色。
他到底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油條,藥勁兒一過,那股子狡詐勁兒又上來了。
朱大昌直起身來,正面對上林晚。
“談?談個屁!”
林晚眉頭一皺:“怎么?朱主任這是不想認賬了?這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……”
“清清楚楚個蛋!”朱大昌猛地一拍桌子,那氣勢,倒像是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。
“小丫頭片子,你那是哪兒弄來的破本子?隨便寫兩筆爛賬,就敢說是老子的?老子還說是你偽造公文、栽贓陷害國家干部!”
他指著林晚的鼻子,唾沫星子橫飛:
“你也不打聽打聽,我朱大昌在輕工局混了這么多年,那是嚇大的嗎?”
“這賬本上有名有姓嗎?有公章嗎?你拿這玩意兒去告我?信不信我反手告你敲詐勒索!”
他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行,讓林晚直在心里破口大罵:
——淦!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。
這年頭沒監控沒錄音,這老王八蛋只要要死了不認,這賬本還真就成了廢紙,這錢也不能說明什么!
朱大昌敢這么硬氣,背后肯定有人撐腰。
“好,很好!”林晚怒極反笑,那包錢她沒動,只把賬本往懷里一揣。
“既然朱主任這么硬氣,那咱們就騎驢看唱本——走著瞧。小云,我們走!”
她拉著還在發愣的小云,轉身就走。
“走?往哪兒走?”朱大昌陰惻惻地笑了,“今兒這事既然撕破臉了,那就誰也別想好過。小云,你明天就不用來了,滾回家吃自個兒去吧!還有你,那個什么大學生,想承包食堂?下輩子吧!”
林晚腳步一頓,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。
“朱大昌,記住你現在說的話。到時候,別跪在地上求我。”
說完,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辦公室。
出了輕工局,小云急得直掉眼淚。
“姐,這可咋辦啊?那賬本沒用嗎?他……他要是不認,咱們是不是白忙活了?”
“哭啥?”林晚給她擦了擦眼淚,眼神堅定,“既然他敬酒不吃,那咱們就給他灌罰酒!這賬本在他手里是護身符,在我手里,那就是催命符!”
告別了其他人,林晚找了個沒人的角落,翻開那個黑皮本子,仔細研究起來。
從上面的流水,看出一張錯綜復雜的關系網。
很快她目光鎖定在一個名字上——副主任,趙剛。
“哼,分贓不均,必生內亂。”林晚合上賬本,快步離開。
……
輕工局,副主任辦公室。
趙剛是個瘦高個,戴著副金邊眼鏡,看著斯斯文文。
他拆開了一封匿名信,越看臉色越黑,越看手抖得越厲害。
“好你個朱大昌!”他把信紙往桌上一拍,氣得渾身發抖,
“老子平時幫你兜了這么多爛攤子,你他娘的就拿這點剩飯打發叫花子?還敢在背后罵老子軟蛋?”
趙剛在氣頭上,直接拿起電話,就撥通了局長辦公室的內線。
“喂,局長嗎?我有重要情況要匯報!”
……
下午三點,輕工局的大會議室里,烏壓壓坐滿了人。
局里的領導坐在主席臺上,一個個面沉似水。
底下的職工們交頭接耳,都在議論著這突如其來的大會是為了啥。
朱大昌坐在第一-->>排,心里有點發毛。
他看見趙剛那副要吃人的表情,隱約覺得不對勁,但仗著自己跟局長的關系,強作鎮定。
“好了,安靜!”局長敲了敲話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