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現在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，生產小組的事，大半都落在了王秀蘭肩上。

林晚把從紡織廠拉回來的那堆布頭，一股腦全交給了她。

“嫂子，你手巧，人也穩重。這做衣裳的活兒，我就交給你了。你領著幾個嫂子，大膽地琢磨，做壞了算我的，做好了，掙的錢大伙兒分。”

王秀蘭一開始心里沒底，拿著那堆五顏六色的碎布頭，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。

可一想到林晚的信任，她咬咬牙，硬著頭皮上了。

她找來村里幾個做衣服最好的嫂子，幾個人湊在倉庫里，你一剪子，我一尺子，比比劃劃。

大的布料不敢動，就先從小的下手。

她們把紅色的布頭拼起來，繡上幾針，做成小孩夏天戴的紅肚兜。

又把結實的藍布大褲衩，褲腿短一點，褲腰寬一點，穿著下地干活，涼快又省事。

沒想到第一批做出來的樣品，在村里就賣瘋了。

王秀蘭的膽子越來越大，人也越來越自信，那腰桿挺得筆直，說話辦事，都有了一股子說一不二的利落勁兒。

天一熱，地里的菜也跟瘋了似的往上長。

這天，陳奶奶看嫂子們閑下來，就把王秀蘭叫到跟前，從懷里摸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黃紙。

她展開紙，上面用毛筆，寫著幾個娟秀的小字：醬黃瓜、腌仔姜、拌芥絲。

王秀蘭識字不多，但黃瓜、姜這幾個字還是認得的。

陳奶奶又指了指紙上的字，再指了指外面菜園子里綠油油的一片，臉上露出笑容。

王秀蘭立馬明白了奶奶的意思，激動地說：“奶奶，您是說，您還會做這幾種醬菜？”

陳奶奶點點頭，拿起旁邊一根燒火棍，就在地上，一筆一畫地寫了起來。

“黃瓜去瓤，鹽殺半日。”

“仔姜切片，糖醋浸之。”

那幾行字，雖然寫在泥地上，卻透著一股子風骨。

嫂子們圍成一圈，像小學生聽課一樣，看著地上的字，一個個都服了氣。

生產小組的產品線，一下子就豐富了起來。

嫂子們干得熱火朝天，李秀英跟著忙前忙后。

她嘴上還是那副嫌棄樣，罵林晚“讀書讀傻了”，可每天都變著花樣給學習小組送吃的。

今天是一大盆剛從井里拔出來的綠豆湯，明天是幾個剛出鍋的熱乎煮苞米。

看林晚熬夜看書，她會一聲不響地走過去，把一件褂子輕輕披在她身上。

這一切，都被不遠處的林曉燕看在眼里。

她也在家里拼命復習，可屋子里，只有她一個人。

王彩霞看不懂書，只知道念叨“你到底能不能考上啊”、“隔壁家二丫頭都說好婆家了”，聽得她心煩。

她偶爾路過林家院墻外，能聽見里面嫂子們爽朗的笑聲，能聞到李秀英送來的飯菜香，甚至能隱約聽見，顧景舟那溫和又耐心的講課聲。

她捏著手里的書角，指甲都陷進了紙里。

夜深了，林家西屋的煤油燈還亮著。

林晚打了個哈欠，揉了揉酸澀的眼睛，把最后一頁歷史重點背完。

她吹熄了燈，摸黑躺到炕上，秦書涵已經睡熟了，發出均勻的呼吸聲。

她剛閉上眼，小瓜的聲音響了起來。

宿主，睡了沒？跟你說個事兒。

林晚在心里翻了個白眼：說。

我剛才掃描了一下，林曉燕好像有點不對勁。

林晚一下子就精神了：怎么不對勁了？

她……好像也在看書。小瓜的語氣有點遲疑，

而且，她看的書……我總覺得在哪兒見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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