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是真能說服老僧,就當你這精怪是佛又如何,若論不過,那便請你自裁于此,老僧也免得動手。”
“若不想論,只想斗,那亦可以。”
“老僧盡皆接著,但你這精怪只需記住,只要老僧在此一刻,在此還有一口氣,你那所謂的靈山雷音,必定立不起來。”
“但凡敢立,老僧必毀之!”
慧覺大師的話語依舊很平靜,并沒有太多的慷慨激昂,宛如尋常敘事那般,可其中的堅定卻半點不動搖。
盡管只是如老叟般的坐在地上,可那渾身散發出的特殊氣場,以及滾滾禪意,卻好似能跟整個大殿中的狂暴妖氣對抗一般。
未來佛那如磨盤大的猩紅眸子,盯著慧覺大師看了兩眼。
又稍稍昂頭看向遠處,發現三足烏帶著自已的布袋子,這么久還沒見那娃子擄來,隨之微微瞇起眼睛。
如果不出意外的話,原本去尋那娃子的三足烏,多半是出事了。
那娃子有著一身佛緣,尤其今世投胎極好,到了一處極為美滿和諧的家中,甚至還有高人庇佑。
若是有人特地在其身旁守護,將三足烏擋住不讓其被擄走,無疑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。
現在已是有萬千鄉親來此,香火之氣更是前所未有的鼎盛。
若真想的話,都已經能嘗試著打開兩側諸多殿門,立起靈山雷音。
之所以沒有選擇打開。
便是缺少了那佛緣極深的娃子,少了佛寺中頗為重要的韋陀菩薩。
同樣也是在邢劫千佛中,守護眾多菩薩羅漢成就果位,最后一位真佛—樓至佛。
怕是等不到了。
現在它都已經感知不到那布袋法器的氣息,多半是連帶著三足烏出了什么事。
但現在眾多鄉親來此,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香火,所以三足烏出事,布袋法器丟失,它自是也能接受。
唯一感到有些棘手的便是...少了韋陀樓至,會令它這籌備許久的靈山雷音,不夠圓滿,甚至在關鍵時候出什么問題。
可偏偏,現在是瞌睡了便有人送來枕頭了。
未來佛用那猩紅的眸子看著慧覺大師,見到其身上濃郁溢出的佛緣和禪意后,頓時明白...眼前這個老僧定是夠當樓至佛。
只要能將其蠱惑,或是說服,讓其加入這千佛雷音寺,即便三足烏未能成事,那又有何妨。
萬民已來,千佛湊齊。
它的未來靈山雷音必定立起,定是能將西天取而代之。
想到這里。
未來佛也不想在猶豫什么了。
雖然在來千佛雷音寺的眾多信徒佛客中尋覓,或許也能找到身上帶著些許佛緣,能勉強代替那娃子,成韋陀樓至的人。
但都已經等了如此之久,現在離成事只差一步之遙。
未來佛自是不愿再等,想要快點將靈山雷音立起,早點成事,蛻變為這陽間真佛。
與其處處尋覓能當未來佛之人,還不如將這老僧擋路的徹底蠱惑。
如此虔誠向佛的老僧,要是被其蠱惑進千佛雷音寺中,還化為韋陀樓至,護著邢劫千佛成就果位。
那誰還能說它不是佛,誰還能不認...它是佛!
想到這里。
未來佛便在這陰影中,稍稍的坐正身子,眸中盯著盤膝坐在殿中的慧覺大師,緩聲道。
“甚好,如此甚好。”
“本佛從未造殺孽,一向以佛法服人。”
“既然汝要論禪,那本佛便給汝這機會,讓汝好生明白,究竟本尊為何能是佛,又怎必須為佛。”
話音落下。
這原本昏暗不帶多少光亮的大雄寶殿,開始亮起璀璨的燦金光芒,還有極其厚重的香火氣息涌來。
最關鍵的是...還有一道道起初呢喃,后面越發清晰的佛音響起。
“色如聚沫,受如浮泡,想如野馬,行如芭蕉,識為幻法,是為五陰。”
“四事供養閻浮提一切眾生,若有稱佛名號,如構牛乳頃,功德過上,不可思議。”
“以無所得故,菩提薩埵,依般若波羅蜜多故,心無掛礙,無掛礙故,無有恐怖,遠離顛倒夢想,究竟涅槃。”
“......”
在這一道道的佛經響起后。
整個大雄寶殿,亦是徹底亮了起來,盤膝坐地雙手合十的慧覺大師,看了眼此時的殿內情況。
只見。
大殿的正前方,有一尊極其龐大,近乎都要頂到大殿天花板的鎏金大肚佛像。
這佛像渾身熠熠發光,還充斥著香火氣息,猩紅雙眸更是不見,變為明亮睿智的一雙佛瞳。
單看這尊佛像,只會讓人覺得心緒平和,就像其他寺廟中的大佛。
但慧覺大師卻是清楚,這所謂的佛像,實則卻是精怪大妖,吸取了萬千鄉親的香火之氣,披在身上的偽裝罷了。
除了這最大的佛像外。
大殿的兩側還有眾多的其他神像,里面有好幾位的菩薩,同時還有西天靈山中的十八羅漢。
這些神像大多神情平和,有些羅漢的表情猙獰,也是源于一向記憶中的形象。
剛剛的那些猩紅雙眸,便是來源這些神像。
只不過。
現在隨著整個大殿明亮起來,先前那種兇惡暴戾模樣,便也收斂起來,變成如今這般平和之狀。
無非是裝,最低劣的偽裝罷了。
慧覺大師不為所動,只是平靜的盤膝坐著,雙手合十,身上所匯聚的禪意也越發厚重。
而在此時。
一道刻意緩慢,還帶著質問的話語,在整個大雄寶殿內響起。
“本佛僅問你一事,若能答上,吾自不成佛。”
“前些時日,天降暴雪,萬萬戶人家遭災,吾卻將此身所有香火化為黑羽,護住這萬萬戶人家。”
“讓他們不受寒,不受凍,不受苦,不受死,此可為善事?”
“汝心中所認的諸多西天佛祖菩薩,能如本佛這般,心系萬萬戶,心系萬萬民,不顧天地因果護佑這諸多人家?”
“祂們可會?可敢?可是能...比得上本佛?”
“若是不會,不敢,亦不能,祂們都可成佛,本尊又為何不可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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