蘭廠長的再就業培訓對整個紡織廠的下崗職工開放，都可以報名培訓，這一個消息傳出來后，很多在暗夜里摸索的職工都感激不已。

學徒工也有十八塊錢呢，總比沒有的強。

紛紛跑來報名。

“王月珍，你報的什么？”

“我報的理發。”王月珍有些不好意思：“自從我們廠里發不全工資后，我家我爹、孩子爹和孩子的頭發都是我理的，他們出來也沒人說頭發沒理好，我想我去學學的話或許可以的。”

“對對對，月珍姐的頭發理得好，我家小強的頭發都是月珍姐幫忙理的，我說給工錢她還不收呢，月珍姐，等你學會了還可以開個理發店，到時候我們都來照顧你的生意。”

“好啊。”

開店這些事兒王月珍是沒想過。

但是，聽到鄰居對她理發技術的認可還是蠻高興的。

等她學會了就是去幫人一個月也能掙點錢了。

用蘭廠長的話說，只要不放棄一定就有未來。

也有年輕一點的小媳婦聽說修電視機女的也可以做，就報名去當學徒工。因為自家那臺黑白電視壞了，抱到維修店一修就是二三十塊錢，想想該多賺錢啊。

甚至有人想：騎驢找馬，學徒有工錢呢一個月十八塊不少了，就算學不會也可以混點錢當生活費，回頭有合適的工作就不去學了。

人上一百形形色色，渾水摸魚的也在例，各種技術培訓班前都有人不少的人報名。

“蘭廠長。”

人群中又有人喊她。

“你是……”

蘭英愣了一下，眼前的年輕人叫什么名字來著。

“研發室的曹源。”曹源苦笑，看吧，貴人多忘事，蘭廠長已經不記得他了。

“對對對，我就是一時沒想赽我的名字。”蘭英連忙對杜紅英道：“這個小伙子可是一個人才，當年他研發的新品立了大功。”

“蘭廠長過獎了。”什么人才啊，現在的他在研發室已經成庸才了，早就沒做實驗了：“蘭廠長，方便請您們喝一杯茶嗎？”

“當然可以，走吧，對面茶樓。”

蘭英有點猜測也有點納悶，這小伙子未必想要砸了鐵飯碗到新興紡織廠來。

果然，茶樓雅間，曹源就開門見山了，直接問蘭廠長這邊要不要研發人員。

“新廠確實在招研發人員。”蘭英提醒他：“但是，我們是民營企業，與國營企業是不同的。”

鐵飯碗不要了？

“我明白的，只要蘭廠長不嫌棄，我就請到貴公司討一口飯吃。”

“是因為你們那邊研發人員工資……”

也是，廠里效益不好，從上到下工資都在減，減薪裁員好像不能避免。

“工資能吃得上飯，但是，我在廠里吃的是受氣飯。”決定要投奔蘭英，曹源自然將自己的現狀一五一十的說了。

原來，研發部門的主任是以前那個廠長的親戚，活兒有他干的，但是功勞卻被搶了。

不是搶一次，而是搶了三次，以致于曹源再無研發的動力。

“我在廠里摸魚都有兩年半了，有時候就很迷茫，我還這么年輕，就真的要在這個廠混吃等死嗎？”

但是，讓他摔了鐵飯碗，他也不知道跟著誰干。

而且，他心里清楚得很，一旦他離開這個廠，不管去哪個廠供職履歷上都會有廠子里的名字，各行各業都是一個圈子，他敢走，上面的人就敢壞他的名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