佟穗只覺得無比佩服,最先想到這種辦法的畫師可真厲害。
林凝芳合上蓋子,低聲道:“這太貴重了,我,我不能收。”
除了給蕭延做枕邊人,她并沒有為蕭家付出任何,無功不受祿。
佟穗早猜到她會這么說,勸解道:“若是三爺送的,你不想要就不要,我也不會攙和,可這是祖父送你的,他老人家看咱們就跟看孩子一樣,你忍心駁了他的好意?”
林凝芳驀地紅了眼眶。
蕭家這些男人,老爺子是唯一讓她能生出些好感的人,為他傳授百姓武藝的善舉。
名義上的公爹蕭守義、小叔蕭涉于她只是兩個陌生人,蕭縝、蕭野是她不想面對的人,蕭延……
林凝芳背過身去。
佟穗知道她哭了,想想這位相府千金經歷的事,隨便挑一件都能勾起眼淚吧。
佟穗想了想,道:“我讀過的書肯定沒你多,講不出什么大道理,我只知道,這幾年附近村里死的人太多了,我命大還活著,既然活著,那就好好地活下去,有飯吃的時候多吃點,沒飯吃了去山上挖野菜獵兔子,熬一天是一天,說不定哪天就盼到太平時候了。”
“好多村民都跟我一樣想法,但他
們有的年紀大了,有的受過傷,有的家貧請不起郎中,雖然活著卻拖著一身病,哪怕有飯吃人也難受。
你看你,瞧起來好好的,為何非要困在屋里把自己悶廢了,你現在是沒病到那個地步,等你真這疼那疼了,后悔都來不及。”
林凝芳只是背著她,一不發。
佟穗:“你自己想想,我回房看書了,你看,這也是活著的好處,活著就能等到機會做些以前沒條件做的事。”
才從林凝芳那邊出來,佟穗就后悔了,怕自己一時說了不該說的,人家相府千金并不愛聽。
只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,后悔也無用,佟穗搖搖頭,去上房找柳初。
柳初笑道:“一弟真是心細,不過我跟綿綿這邊都不缺什么,叫他不用麻煩了。”
佟穗怕她撒謊,自己打量起屋里的陳設來。上房是老房子,蓋得有些年頭了,櫥柜瞧著倒還算新,應該是柳初夫妻成親時添置的。
柳初拉她胳膊不許她瞅:“真沒有要買的。”
佟穗指指地上:“這是你最好的鞋子了吧?”
柳初跟著往下看,看見兩只鞋的鞋尖料子都磨損得快破洞了。
她解釋道:“在家里做事才這么穿的,去年過年時一嬸給我買了雙新鞋。”
怕佟穗不信,她去柜子里把那雙新鞋拿了出來。
佟穗捏捏里面的夾棉,道:“這是秋冬冷的時候穿的,春夏你還有比腳上這雙更好的嗎?”
柳初:“……”
佟穗:“行了,我照實跟一爺說,買不買是他的事。”
柳初想攔她,又哪里抵得過佟穗的力氣,剛追出去,瞧見從中院那邊過來的蕭縝,頓時又退回房。
佟穗與蕭縝去了東廂房,將兩件差事的情況說給他聽。
蕭縝:“三弟妹那邊不用再管,大嫂的鞋……明天你隨我一道去鎮上,你幫她挑。”
斷沒有小叔幫寡嫂買鞋的道理。
沒等佟穗答話,蕭縝又給她派了個新差事:“阿福阿真那你也去看看,她們來時都只穿了一身衣裳,后面全是一嬸安排的。”
一嬸必然只會把舊得不能再舊的衣裳分出來。
佟穗:“三弟妹呢?”
蕭縝:“三弟幫他買過,應該不缺這些。”
佟穗:“我還是問問阿真吧,免得只把她落下。”
黃昏時分,蕭延三兄弟回來了,獵到兩只野雞一只肥兔。
蕭野對綿綿道:“等會兒四叔扒了雞尾巴毛,給你做毽子。”
綿綿開心地笑。
蕭延正在聽蕭玉蟬說林凝芳畫畫的事,激動地看向佟穗:“一嫂快把畫拿出來,我還沒看過她畫這個。”
佟穗:“……”
蕭縝沉聲道:“想看叫三弟妹也為你畫一幅,看自己去。”
蕭野嘿嘿笑:“傻了吧,一嫂的畫只有一哥能看。”
蕭涉:“為啥?一嫂站在那還不是隨便咱們看?”
佟穗:“……”
她將兩個小叔都瞪了一遍,蕭延則是連瞪都懶得瞪,轉身走了。
柳初笑著追上去。
蕭延看不成畫,嫌棄兄長:“都怪一哥小氣,你大大方方拿出來,啥事都沒有。”
人都看了,畫就看不得?
阿真在旁邊聽見,悄悄朝他背后扔了記眼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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