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門外響起一陣極輕的腳步聲。
姜若淺轉眸望去,只見胭脂已引著南美人悄然步入殿內。
南美人自進門后只匆匆看了姜若淺一眼,便直直跪倒在她面前:“嬪妾特來向皇后娘娘請罪。”
姜若淺凝目望去,南美人深深垂著頭,身上那件月白色披風綴著的細軟絨毛,已被外面飄落的雪浸濕。
此刻在殿中暖意熏融下,化作了濕潤漉漉的痕跡,貼在她微微發顫的肩頭。
“你未入宮前便已心儀陛下,后來陛下提出讓你入宮,哪怕明知是權宜之計,你也心甘情愿應下。”姜若淺聲氣平和,輕而緩,“你想著無論如何,終究算是成了他的女人,心里甚至還存著一絲念想,或許日子久了,陛下總會看見你的好,對嗎?”
南美人渾身一顫,未曾想到皇后竟將她的心思窺破至此。
她伏身更低,幾乎觸地:“娘娘明察秋毫,嬪妾知罪,但憑娘娘責罰。”
“責罰?”姜若淺略微挑起眉梢,“該如何責罰?像對待真正觸犯宮規的妃嬪那般,降你的位份、打入冷宮?亦或者直接逐出宮去?”
南美人驀然抬頭,一雙眼睛紅腫得厲害,顯然是哭了一夜的模樣。
她顫聲道:“嬪妾……任憑娘娘處置。”
那神情凄楚可憐,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姜若淺微微一頓,暗自輕嘆一聲:“同為女子,本宮本不欲為難于你……”
她端起手邊的茶盞,徐徐飲了一口,才再度開口:“前些日子,貴太妃宮中有宮女意圖勾引陛下之事,你可曾聽聞?”
南美人倏然一驚。
她確實聽宮人竊竊私語,說那宮女已被處死。
皇后忽然提起此事,難道也要同樣處置自已?
她臉色驟然煞白,惶然抬眼望向姜若淺。
就在這一抬眼間,目光卻無意掠過皇后纖白的脖頸,那里竟印著一抹緋紅痕跡,在凝脂般的肌膚上格外分明。
只需細看剎那,便知那是如何留下的印記。
南美人雖然還是未嫁之身,但她自幼隨父習醫,入宮前已是小有名氣的女醫,為不少婦人診治過,對男女之事并非懵懂無知。
此刻她面色由白轉紅,指尖微微收緊,卻不敢再直視皇后頸間那抹痕跡。
姜若淺并不在意她的臉色,只緩緩放下茶盞,繼續道:“你或許只聽說那宮女被處死,卻不知其中的曲折。那宮女原是個孤兒,被太后宮里一位年滿出宮的宮女收養長大。”
她頓了頓,語氣里透出幾分嘆息:“說起她那養母,原是太后宮中的二等丫鬟,名喚花枝。太后素來寬厚,但凡她宮里出去的宮人,只要不曾犯過大錯,都會賞一筆安置銀,保她們出宮后衣食無憂。”
“花枝熬到二十五歲,太后已準她出宮。偏在此時,貴太妃尋到她,夸她這般品貌嫁給尋常百姓可惜了。”
姜若淺眼底浮起一絲淡淡的諷意,“這話讓她心思活絡了。后來……她趁先帝酒醉,私自爬上了龍床。
殿內寂靜,唯有炭火偶爾噼啪輕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