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若淺本也未打算立刻遣那二人出宮。若她們驟然離去,前朝那些大臣怕又要上折子催促選妃。
“姑母我原本也沒打算讓她們立時離開,待我有了子嗣再放她們走,到時再多給些銀錢作為補償便是。”
太后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,目光溫煦:“你思慮周全便好。如今你已長大,處事漸有運籌帷幄之能,哀家很欣慰。”
話說到此處,太后卻微微蹙眉,轉而問道:“只是淺淺,你入宮也有段時日了,陛下又一直獨寵于你,這么久卻始終未有孕喜?太醫平日為你請平安脈,可曾說過什么?”
姜若淺聽罷,心中泛起一絲淡淡的倦意:“太醫一直照常請脈,先前說我氣血有些虛弱,調理了一段時日,如今身子已大好了。”
尋常人家女子,成婚一兩年方有身孕也是常事。
她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,這大抵便是入宮后的身不由已吧。
她也理解,若非關乎皇嗣傳承,誰又會如此急切地期盼子嗣?
她自已何嘗不愿早日有孕,只是這事終究強求不得。
憶起前世,她與崔知許成親半年后曾有過孩子,可惜兩個多月時因一場氣便小產了,總不會是她子嗣緣薄吧。
太后還是不放心:“哀家這次出宮,機緣之下結識一位醫術頗精的女醫,此番回宮也將她帶了回來。不若讓她為你仔細瞧瞧。”
姜若淺知太后心意,便順從頷首:“也好,但憑姑母安排。”
醫女隨佩蘭嬤嬤悄步而入,依禮叩拜:“草民拜見太后、嫻妃娘娘。”
太后頷首:“免禮,去為嫻妃診脈吧。”
姜若淺挽起寬袖,將手腕輕置于迎枕之上。
醫女垂目凝神,細探脈息,片刻后恭聲回稟:“太后、娘娘脈象柔和而不失從容,大小適中,尺脈沉取仍見有力之象。可見鳳體康健,氣血調和。”
太后當年曾遭人暗算以致無法生育,因而不信任太醫院那些人。
此次特意將女醫帶在身邊,正是想尋機為姜若淺仔細診脈。
她蹙眉追問:“既如此,嫻妃為何至今遲遲未有身孕?”
醫女恭敬回稟:“女子成婚后一年內未見喜訊實屬常事,子嗣緣分各有其時。若太后與娘娘盼早日得嗣,民女可開些溫補調理之方,助益受孕。”
姜若淺卻輕輕搖頭:“姑母,陛下常說愿孩子是順其自然而來,臣妾也覺得不必急于用藥。”
話音未落,殿外忽然響起通傳:“陛下駕到!”
太后立即揮手示意醫女退了出去。
裴煜身著玄色暗龍紋常服步入殿中,步履沉穩如松。
晨光斜映過他高挺的眉骨,那身深衣非但不顯沉暮,反襯得他面如潤玉、眸若深潭。
袖口金線隨動作流轉微芒,目光靜掃過殿內眾人,雖未著冕服,卻自有天子威儀凝于眉宇之間。
“兒臣因政務纏身,未能親至宮門迎候,還望母后恕罪。”
太后慈顏含笑:“陛下心系江山萬民,哀家怎會怪罪?快請入座。”
早在裴煜進殿時,姜若淺已站起身欲見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