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煜踏著秋夜微涼的露水回到關雎宮時,檐下的宮燈已熄了大半,唯獨寢殿那扇花格窗內,仍透出一抹暈黃的燭光,在青石板上投下細碎的影子。
他無聲地彎起唇角,姜若淺向來習慣早睡,這般時辰還亮著燈,便是在等他。
推門進去,果然見她歪在窗邊的榻上,一襲煙粉羅裙似水波流瀉,襯得肌膚勝雪。
她手中執著一卷書,螓首微偏,似是假寐,又似在出神。
聽見腳步聲,抬起眼簾,眸光清凌凌地落在他身上,也不語,只朝他伸出一只素手。
裴煜上前握住那只微涼的柔荑,姜若淺便借著他的力道從榻上坐起身來。
她未發一語,只睜著一雙杏眼,仔仔細細將他周身打量了一遍。
“看夠了?”裴煜低笑,伸手攬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,將人帶近了些,“淺淺,該睡了。”
她卻順勢環住他的脖頸,漂亮的眼尾微微上挑,像只狡黠又警覺的貓兒,湊近他襟前輕輕嗅了嗅。
“朕連照面都未曾與她打。”他無奈,語氣里帶著幾分縱容的嘆息。
話音未落,他已捏住她的下巴,輕輕抬到他恰好能俯視的高度,帶著幾分懲戒的意味,低頭吻住了她。
那吻并不溫柔,帶著懲罰意味,徑直闖入她的唇齒之間。
姜若淺被這突如其來的侵襲奪去了呼吸,輕輕推拒著他的胸膛,聲音斷斷續續:“好…好了……臣妾信你便是……”
裴煜這才略略退開些許,唇邊噙著慵懶的笑意,薄唇貼著她泛紅的耳廓低語:“此時才說信,怕是遲了。淺淺須知,朕一向睚眥必報。”
姜若淺軟軟地偎進他懷里,臉頰貼著他衣襟上微涼的刺繡,聲音悶悶的:“臣妾知錯了……”
他的指尖再次輕撫上她的下頜,目光深邃,“認錯,須得拿出態度來。”
姜若淺仰起臉,眸中水光瀲滟,眨了眨眼,才小聲央求:“那……陛下,低一下頭。”
裴煜知她意圖,眼底笑意更深,從善如流地俯首,配合地尋了一個適合她的角度,任那柔軟的吻輕輕落了下來。
裴煜的唇上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,是姜若淺帶著幾分報復意味,用貝齒輕輕咬了下他的下唇。
這小小的報復過后,她才真正開始專注地吻他,帶著纏綿的溫柔。
她那點心思,裴煜如何不知,他卻全然不惱,反而微微瞇起鳳眼,頗為受用地承接著這個吻。
裴煜輕輕捋了捋她散落在頰邊的烏發,隨即俯身將她打橫抱起,走向床榻:“淺淺,朕需要你完全的信任。”
“臣妾沒有懷疑你,”一吻方畢,她氣息微促地靠在他胸前,聲如蚊蚋,“只是,臣妾不喜陛下身上,沾了旁人的味道。”
姜若淺順從地趴在他肩頭,懶洋洋地應了一聲:“嗯。”
他將她放入錦衾之中,在她身側躺下,語氣轉為平和:“過幾日,北靖的大王子與公主要前來朝覲。”
姜若淺依稀記得初入宮他提過此事,睡意朦朧地問:“需要臣妾出面接待?”
“嗯。”他應道。
姜若淺將身子往衾被里縮了縮:“臣妾定然接待好。”
裴煜溫聲續道:“無妨事,你只需依照自已的心意行事,不必有任何顧忌與擔憂。”
“好吧。”她含糊應下。
既然如此你還提醒什么?
姜若淺犯困,腦子都反應不過來了,索性翻過身,背對著他就要睡去。
裴煜瞧著那烏黑的后腦勺,低沉了嗓音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纏磨輕喚:“淺淺——”
“困啦……”她因迷糊,聲音浸滿了睡意,聽著格外軟糯。
裴煜手臂環過她的腰肢,將人往自已懷里攏了攏:“嗯,睡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