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娘,醒醒……”秋菊撩開帳幔輕聲喚。
姜若淺悠悠轉醒,只覺額角緊繃,一陣陣鈍痛襲來,似有石塊壓在顱間。
她抬手用力揉著太陽穴,聲音里滿是倦意:“這么早喚本宮何事?”
秋菊湊近些,聲音壓得極低:“大公子帶來了消息。”
姜若淺眼底倦意一掃而空,當即伸出手,由秋菊扶著坐起身來:“仔細說。”
“大公子趕去寺中見了太后,太后說惠賢太后之死確實與她無關。”秋菊細聲回稟,卻又語氣一轉,“不過太后承認,確實曾命花枝給惠賢太后送過人參。花枝毀容,也是她派人所為,但并非為了滅口。”
她稍頓一下,繼續道:“那年太后壽宴,先帝與太后皆飲多了酒。那一年花枝年滿二十五,到了出宮的年紀,卻自恃貌美不甘離宮,便趁二人醉酒,偷換上太后的衣裳,梳了相似的發髻……扮做太后去爬上先皇床。”
姜若淺聽得心頭一沉,頭痛更甚:“太后提到的事可有實證?”
秋菊搖頭:“太后未曾提及證據。”
姜若淺蹙眉凝思,毀容屬于陰私手段,估計太后也不會留下證據。
靠這點證明那宮人撒謊怕也不行。
看來還得從追查殺害裴煜母妃的真兇著手。
她定了定神,又問:“那惠賢太后被毒殺一事,太后還說了些什么?”
秋菊點頭:“太后說,惠賢太后是飲下一碗人參雞湯后中毒身亡的。當時她與先帝一同查過,卻未尋出下毒之人。太后還說……惠賢太后性子溫婉,不爭不搶,在宮中極少與人結怨。唯獨麗妃對她不滿。”
姜若淺問:“原由呢?”
秋菊續道:“只因有一回麗妃侍寢時,惠賢太后讓人去尋先皇,說是咱們陛下發燒,先帝當即穿上衣裳就去了惠賢太后宮里。”
“后來惠賢太后出事后,太后當時著重查過麗妃,但沒有證據證明她所為。”
秋菊微微停頓喘了一口氣,輕聲續道,“太后覺得,下毒之事未必是麗妃所為。她說麗妃性子直率,凡事都喜歡明火執仗地來。不喜惠賢太后,多次都是當面欺辱,按理說不會突然改用下毒這等手段。”
“太后還提起,蘭嬪與人無爭,但得寵的幾個嬪妃都認為她才是陛下心中真愛之人,心中對她有芥蒂。加之她性子清冷,不與人結交,所以眾人對她表面上客客氣氣,心底里真正接納她的卻沒有幾人。”
姜若淺想起太后此前也曾提及,先帝心中最在意的,始終是惠賢太后。
秋菊稟報結束,望著自家主子,見主子凝眉沉思,靜候片刻后方又道:“太后說,她從未對惠賢太后下毒,更不會潛逃。她說若此時逃離,反倒坐實了罪名……更擔心這樣會連累娘娘。太后囑咐您不必為她憂心,當以自身為重。”
這番話讓姜若淺覺得頭愈發沉重了,太陽穴處的血管突突直跳,她不得不再次抬手按壓。
侍立一旁的胭脂見她面色蒼白,憂心道:“娘娘,還是傳太醫來看看吧。”
姜若淺想到許是昨日受涼的緣故,便點頭應允,讓胭脂前去傳召。
待胭脂離去,她抬眸看向秋菊:“太后可還提到其他線索?”
秋菊搖頭,面帶憂色:“娘娘,照此說來,當年惠賢太妃的案子,豈不是永遠查不清真相了?”
太后除了堅稱自已清白,確實未能提供任何有價值的線索。
姜若淺輕嘆:“難。陛下最在意他母妃,自回京受封太子起,想必就已暗中查訪多時。”
秋菊只覺得自已也跟著頭痛起來,這分明是個死局。
雖說陛下如今寵愛娘娘,口稱不在意,可時日一長呢?
“若始終無法查明真相,太后便永遠擺脫不了嫌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