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菊領命出去時,關雎宮調來的幾名身強嬤嬤早已候在門外,一聽吩咐便如沖進小廚房。
自姜若淺執掌宮務以來,她便有意從關雎宮選了幾名手段狠厲、體格強健的嬤嬤帶在身邊,正是為了應付這般需動粗震懾的場面。
小廚房素來只負責貴太妃的膳食,其余宮人皆在大廚房用飯,所以小廚房只有兩位嬤嬤。
那幾個關雎宮來的嬤嬤二話不說,徑直將二人擒住,扭送到院中。
正要往長凳上按壓時,其中一個婆子猛地揚起脖頸,嘶聲喊道:“太妃呢?我要見太妃!你們這等奴才也敢動我?我可是從三品惠人!”
(宮里有品級的女官,她做膳食深的貴太妃喜歡,得了從三品惠人)
那婆子長年在灶前勞作,身板粗壯,嗓門也亮,喊聲清清楚楚傳進了內殿。
姜若淺眸光微轉,看向身側的胭脂,輕聲道:“你去傳本宮口諭:秋菊慧心玲瓏,行事敏達,即日起擢升為令人。”
胭脂領命走到院中,立于廊下。
在一片哀嚎與板子落肉的悶響中,她清晰平穩地傳達了擢升秋菊的諭令。
自已人被打,貴太妃聽著聲音,想嘲諷刺進耳里,氣的她胸口劇烈起伏,幾乎喘不上氣來,顫聲道:“陛下,難道您……”
裴煜站起身,目光淡漠地掃過貴太妃慘白的臉:“母妃,您身邊的宮人膽敢對朕下藥,這宮里的奴才,確實該好生敲打一番了。”
“陛下……”面對帝王的隱怒,貴太妃不敢多說。
裴煜卻已收回視線,語氣疏淡:“御書房尚有奏折未批,朕便先走了。”說罷轉身離去。
姜若淺并未隨之離開,直至院中三十大板打完,她又溫聲叮囑宮人務必好生侍奉太妃,方才回關雎宮。
裴煜回到御書房,即刻命德福傳召江寒。
江寒躬身稟報:“獄司仍在嚴審那名喚清韻的宮人,尚未能斷定其所真偽。但臣聽其所事關重大,不敢延誤,已調閱宮人檔案。當年太后尚為皇后時,宮中確有一名叫花知的宮女,檔案記載她于二十五歲時染惡疾身亡……”
裴煜指搭在御案,緩慢的點了幾下:“清韻既能出現在貴太妃宮中,又得以有機會到朕跟前,其中必有貴太妃的手筆。她們行事周密,自然不會留下明顯破綻,清韻的身份也不可能一查即露。還需從細枝末節查起。”
江寒微怔,蹙眉問道:“陛下的意思是…乃是懷疑貴太妃陷害太后?”
裴煜鳳眸微瞇,寒光隱現:“朕母妃……確實系中毒而亡。”
江寒抬頭望向陛下,眼里依然是迷惑?
裴煜頓了頓續道:“全然謊必然會被揭穿,真話又無法達成目的,聰明人謀斷必然真假參半。”
江寒立時明白過來:“臣會詳查她話里的每個細節,定然找出真相。”
這時裴煜凝著神色低低說道:“也未可知,也不排除貴太妃雖然利用了清韻,卻說的事實。”
江寒再次抬眸看向帝王。
裴煜卻斂著眸子揮手示意他退下去。
江寒離開后,裴煜緩緩站起身,踱步至窗前。
他負手凝望著窗外,思緒回到幼年之時。
那日太學放學后,他被太子打了,額角還帶著些許青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