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公平。”
“不公平。”
抗議的人越來越多,都是被淘汰的人。
陸瀾想要替姜小明說話,但好像又無法反駁抗議者。
他也確實看見姜小明在亂涂亂畫。
他覺得是太子在背后暗中操作,讓姜小明合格的。
姜小明微低著頭,仿佛那些人口中討伐的人不是他。
“安靜!”
校尉厲聲道,震得校場里的嘈雜聲瞬間斂去。
那些滿臉憤懣,高聲抗議的人悻悻閉了嘴,一雙雙眼睛卻仍帶著不服,死死盯著高臺上的八名考官,倒要看看他們能給出什么站得住腳的說法!
“姜小明合格,是經過我們八名考官一致同意的。”主考官的聲音擲地有聲,目光掃過下方躁動的人群,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,
“如果各位有異議,那么請看姜小明的卷。”
話音落,兩名兵卒捧著姜小明的答卷走上前,將紙頁展開,高懸在木架之上。
滿場的目光霎時匯聚過去。
紙上沒有一個規整的字跡,甚至連常見的陣形名目都無,卻以粗重的墨痕勾勒出山川溝壑,歪歪扭扭的弧線是河流,交錯的墨點是伏兵,斜斜的墨線是隱秘的山道,甚至連風向、水源、隘口的死角都用簡單的符號標注得一清二楚。
那些看似雜亂的線條,組合在一起卻藏著渾然天成的攻防邏輯,仿佛能看見千軍萬馬順著山勢迂回,借著水勢設伏,粗糲卻精準,比那些規規矩矩臨摹兵書的答卷,多了幾分浴血沙場的真實。
仿佛讓人身處戰場,身臨其境一樣。
抗議的人群臉上的不服褪去,只剩難以置信的錯愕。
他們讀了十幾年的兵書,第一次知道排兵布陣竟能這般不拘一格。
主考官開口道,“諸位只知照著兵書描寫陣形,可姜小明的排兵布陣圖,卻是活的。”
黃虎忍不住上前一步,梗著脖子道:“考官大人!他這根本算不得,連字都不識,不過是亂畫一通,怎能算合格?”
“黃虎,你熟讀《六韜》《三略》,可你告訴我,兵書里可寫過,邊關的風沙會迷了斥候的眼?可寫過,荒澤的泥沼能陷住戰馬的蹄?姜小明的陣圖里有,這就是他的合格之處。”
滿場俱靜,連風吹旗幡的聲響都清晰可聞,黃虎張了張嘴,卻再找不出半句反駁的話,只覺得胸口的憋悶極了,抬頭再看那張滿是粗重墨痕的紙,竟第一次覺得,自已讀了十幾年的兵書,反倒像隔了層霧。
“好!”陸瀾喝彩。“小爺此生就沒服過誰,姜小明是第一個!”
“兄弟,好樣的。”陸瀾拍著姜小明的肩膀,開心道,“你這個兄弟小爺我認定了!”
……
“殿下,姜小明通過了第三試。”
李安呈上了姜小明的答卷,他沒想到姜家小弟真的通過了京機營的選拔。
北君臨翻看了一番姜小明的答卷,眼中有著發現神將的興奮。
這個姜小明給他太多驚喜了。
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預估值。
他本來對他的期望并不大,能過一試,已是了不得了。
結果沒想到,他還過二試,真是讓北君臨驚喜又意外。
本想著二試對姜小明來說已經是極限。
三試的排兵布陣對于一個學堂都沒上過的鄉下小子來說,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。
北君臨完全沒抱期望,都已經吩咐下面暗中操作調換答卷了,姜小明是必須要進京機營的。
結果,就是這么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,姜小明他做到了!
北君臨看著姜小明的答卷,眼中難以掩飾的興奮,像是在沙礫堆里掘出了一塊未經雕琢卻質地上乘的璞玉,亮得灼人。
這小子,真是塊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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