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梅兒指甲掐進手心,卻遠不及心口的寒涼刺骨。
想她剛入東宮,是何等風光,暖香居雖說不大,但也溫馨舒適。
奴仆們開心的跪地迎接她,不停的奉承她,嘴甜,干活也起勁。
明明開始一切都是好的。
可為何…
如今竟連個添水的人都尋不見了?
“咳咳…”
張梅兒扶著桌沿勉強起身,出了房門。
門口也沒有守夜的丫鬟,院里寂寥一片,黃落葉鋪地。
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昨天的一絲血腥味。
張梅兒不敢停留,快步離開,她來到了奴仆居住的地方,走到門口就聽到扎堆的說笑聲。
本該干活的奴仆們,竟然偷懶的聚在一起說說笑笑。
導致主子起床,都喚不到半個人,喝不到一口熱茶。
張梅兒捏緊了手,眼中出現怒氣,這些狗奴才簡直太過分了!
她走進屋里,說笑聲瞬間停住了,奴仆們不情不愿的起身,敷衍地給她行禮。
“承微吉祥。”
張承微的視線落在管事的孟姑姑身上,怒聲道,“孟姑姑,你就是這樣管事的?由著奴才們這般偷懶?”
孟姑姑微彎著腰,滑頭的說道,“承微,奴才們都被昨天綠袖姑娘杖斃的情景嚇到了,惶恐不安,擔驚受怕,所以老奴這才召集大家一起談談心,開解開解。”
她說完,對著奴仆們說道,“大家都快去干活了,沒看見承微生氣了。”
大家都散了去“干活”了。
孟姑姑打量著看張承微身上還有什么值錢的東西,問道,“承微,你可是有什么事?”
“我房中沒有茶水了。”
“哎呀,這個啊,負責茶水的蕓香被熱水燙到手了,這幾天怕是干不了活了。”
“那就派別人來干。”張承微覺得這個管事姑姑能力一點都不行。
“承微說笑了,暖香居就這么一點人,每個人都有自已的活兒,如何調派得出人手?”
“你的意思是,哪怕殿下來了,也沒口熱茶嗎?”
“承微怎么能這樣說,殿下什么身份,不要說奴婢們了,就連承微都得跪著伺候,豈敢怠慢殿下。”
張承承微臉色難看至極,這個惡奴分明是在說她跟他們這些奴才沒什么區別。
竟敢拿她跟奴才混為一談!
張承微怒火攻心,又引發一陣咳疾,“咳咳…”
孟姑姑嫌棄的退后兩步,嘴上卻恭敬的說道,“承微,你身體不好,快回屋歇著吧,可別受凍了。”
張承微單薄身體因為咳嗽顫抖,布著血絲的眼睛看向孟姑姑,“如今綠袖死了,我房中自然不能沒人,孟姑姑調派兩個丫鬟來我房中伺候,不然,待我稟明殿下,定要你好看。”
孟姑姑嘲弄的掀了掀唇瓣,“承微要真的在太子殿下心里有份量,綠袖就不會死了。”
孟姑姑的話,就像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了張承微臉上。
打碎了她一直以來以殿下恩人自居的優越感。
張承微身子晃了晃,瞳孔不安的顫抖。
不是的。
才不是她說的那樣的
“承微,你看你,全身上下哪里有值錢的東西,有哪一點看著像殿下把你放在心尖上的樣子?你甚至連不受寵的姜側妃十分之一的風光都沒有。”
“因為殿下知道我不是姜氏那樣虛榮的女人,知道我不愛錢財。”張梅兒急于證明什么,說道,“曾經殿下給我賞賜黃金千兩,良田百畝我都沒要,殿下知道我是視金錢如身外之物的人。”
孟姑姑看大傻子一樣看著張承微,最是無情帝王家,男人哪里有真金白銀來的有安全感?
“你們這些人懂什么,我跟殿下的感情最純粹,干凈,不摻雜物質的。”張梅兒道。
孟姑姑都要聽笑了,“承微,你都快要活不下去了,再純粹的感情有什么用?”
“而且,男人的真心值幾個錢,倒不如趁著殿下還有幾分恩情在,多搞些錢財傍身。”
張梅兒不服氣說道,“那姜氏再多錢財傍身又怎么樣,還不是不得殿下喜歡。”
“但起碼姜側妃現在過的可比你好太多了。”
“也沒見得有多好。”張梅兒不屑道,“她也就靠著腹中的孩子得到了一些賞賜,有什么了不起。”
孟姑姑懶得再跟她說,“暖香居現在人手不足,你可以去找姜側妃,讓她調派些人手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