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來來來,吃飯了。”
時間來到晚上7點20。
已經完全暗下來的院子里,只有鐵鍋下面閃爍著道道火光和紅星。
客廳里燈火通明,通過彩鋼門的透明玻璃可以看到,里面此時人影綽綽。
“新子,坐。”
梁永鵬拿著筷子穿梭在人群中,見有些人還站著立馬走了過去,示意道:
“文濤,新子,你們都坐。”
客廳的沙發上云霧繚繞,老頭坐在沙發中間,左右各坐著他的兩個女婿,左邊的關國勝沉默不語,右邊的杜建民滔滔不絕,和坐在對面的大舅哥、小舅子說著什么。
杜建民本來也是不在家的,但說來是趕巧了,一周前他朋友的爹因病去世,所以他才回來一趟,本來要走的,這不趕上蘇美晴回來,梁志峰非要安排吃這頓飯。
過些日子就是中秋了,但到時候肯定人不齊,那正好今天就今天。
梁巧珍、蘇美晴、梁巧悅、關小琪她們四家拿那么多禮品,也是補中秋的,只有陳澈沒那個意思,單純回來買點東西。
按照他們這邊習俗,不結婚不成家,給長輩買東西是孝心,但不買也沒什么,畢竟不成家,約等于還是一個孩子。
他們這結婚早,普遍都是20~24歲就結婚了,20歲之前的確是小孩子。
場間,杜建勇嘴不停。
他說的,是他前天也是出了車禍,只不過是他撞了別人,說起來好像也是倒霉,滔滔不絕在給幾人講細節和來由。
女眷們和小孩子在西屋擺了桌子,兩個房間的門敞開,一時間叮呤咣啷也是熱鬧,在秋高氣爽的季節多了些熱氣。
梁永鵬兄弟兩個作為小主人翁,在席間穿梭忙碌,走的是額頭冒汗。
隨著示意,中間的姨姥爺看向略顯拘謹的二人,也是伸手趕忙笑著道:
“你們倆快坐吧,愣著干啥。”
冉文濤拘謹,是因為他是新女婿,陳澈則是有點恍惚忘了如何自處。
坐在角落的梁志光聞也是示意著中間的位置,拉著陳澈、冉文濤落座。
“坐吧姐夫。”
“誒。”
很快,陳澈坐在了中間,正對著老頭坐在板凳上,冉文濤則是坐在他旁邊。
梁永鵬發著一次性筷子,冉文濤倒是機敏的一把接過,親自發著。
陳澈看了眼沉默的大姨夫、話多的二姨夫、頻頻回應的大舅以及四處張望的二舅,最后把目光落在叮囑眾人先吃的老頭身上,莫名有一種悲傷和溫暖的感覺。
在家里,因為人多,他不再是最矚目、最尊貴的,可是作為小輩其實是一種幸福,人最可怕的一件事就是上面沒有人。
“喝這個酒吧。”
不一會兒,梁立明搬著一箱酒過來,梁永鵬拆開箱子拿出一瓶對眾人道:
“這還是小姑夫幾年前買的酒,也差不多有點年份了,來來來。”
梁永鵬拿的是青花25年,是當時杜建民在山西的時候,運回來的一些。
這酒別的地方買不著。
一瓶差不多300元左右。
給梁家送酒啊,陳天宏從來不送什么太好的酒,最頂的基本上也就是五糧液普五、國窖1573,均價1000元左右的酒。
記得有一次過年,那年杜建勇算是掙了一百多萬,給老頭送了箱飛天茅臺,梁巧悅那個數落,嫌他太張揚吃飽了撐的。
也是從那以后,杜建勇送東西,從來都沒有超過陳天宏的標準。
一是能省錢。
二是做人的基本。
你掙得沒人家多,也沒人家輩分大,送的比人家還高,真是花錢又不落好。
“就喝這個,這酒柔啊,喝半斤一斤啥事沒有,專門鑒定過的,保真。”
場間,杜建勇笑著說。
梁永鵬聞笑道:
“一直都想喝這個酒來著,也是今天趁這個機會,除了二姑父和小叔在津門,基本上咱家里人都在了,開這瓶酒嘗嘗。”
梁永鵬挺聰明的,其實這家里酒還真不少,好酒也存著好幾箱。
陳澈剛才還拿了一箱五糧液,冉文濤當初送來的一箱夢之藍m9也沒碰過。
不過梁永鵬聰明就聰明在,這場間喝誰的酒那也是有說法的。
陳天宏不在。
那杜建勇的面子當然最大。
至于關國勝,這不是沒混出頭嘛,再者大姨夫脾氣老實,不在乎這些虛的。
“新子,來。”
梁永鵬直接遞給陳澈一瓶,示意他拆開包裝,這桌子夠長,肯定不能放一瓶酒,否則酒都不知道要倒到猴年馬月。
冉文濤很機敏,或者也是作為新女婿有些拘謹,不讓自己閑著,直接從陳澈手上接過酒,一邊動手拆著一邊道:
“這是山西汾酒?”
他明知故問。
杜建勇抽著煙笑道:
“是,汾酒青花25年份的,這酒出了山西你買不著,根本不往外面投。”
冉文濤道:
“小姨夫以前還在山西干過?”
杜建勇老神在在道:
“前幾年在太原和包頭干過兩年,說起來那邊有一筆賬還沒給呢。”
冉文濤擰開瓶蓋笑道:
“干工程的,好像都是這樣。”
建筑公司(大包)>包工頭>領班,杜建勇此時就處于中間的位置。
類似于陳澈之前整死的黃忠山,背靠著建筑公司,從那邊領活干,然后再組織幾支領班干活,主要是干涂料外墻。
工程款下來是層層遞進的。
甲方給了建筑公司,建筑公司再給外包的包工頭,包工頭再給領班。
這領班呢,再分給下面的工人。
陳天宏作為和甲方接觸的建筑公司,這么多年都有要不到手里的爛賬,更別提是杜建勇了,層層遞進、層層分攤。
場間,陳澈見關浩晨、梁星渝、梁家勁三個小家伙吃起來,望著前面的老頭,也默默撕開筷子的包裝袋準備吃。
這家里,不算女生的話,比他小的表弟就只有關浩晨、梁星渝兩個人了。
至于梁家勁,那是侄子。
其實也沒多少人。
“新新。”
桌子前,冉文濤和杜建勇聊著,導致大舅梁志峰沒了聊天的對象。
陳澈在老頭示意中,夾了塊牛肉,剛放進嘴里聽見旁邊聲音不禁轉過頭。
梁志峰也撕開筷子包裝道:
“在家待幾天啊?”
陳澈咀嚼著道:
“不是明天就是后天走。”
梁志峰驚詫道:
“這咋走這么急呢,半年見不了你一面見一面就走,國慶節還回來嘛。”
陳澈中午在飯店,那么多人面前沒有好好吃,此時也是餓的不行,就近用手拿了一根黃瓜,蘸了點醬放嘴里道:
“可能不回來的多。”
關國勝也吃了起來,淡淡道:
“這咱們的國慶,美國又不放假,新新就算是想回來哪有時間啊。”
梁志峰道:
“他這不是回國讀了嘛。”
關國勝看向陳澈驚訝道:
“我還真不知道,你回國了?”
陳澈點頭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