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房子已經存在23年了,是當初爺爺給老爹娶媳婦用的。
這套房子雖然從始至終沒有拆,不過陳澈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來過這里了。
他只依稀記得,家里的院子很小,尤其是夏天爺爺奶奶種了黃瓜等蔬菜后,院子里只有一條可以進出的道路。
曾祖母居住的配房,每年夏天他都會抓著涼席踩著樓梯上房頂,簡單打一個地鋪,吹著夜風、看著星空、聽著蟲鳴。
走著走著,陳澈看見配房和主房中間連接的那一道紅磚矮墻時,繃不住了。
這道矮墻寬1米左右,高3米,外面抹了一層灰,但坑坑洼洼的。
那些坑,都是陳澈的杰作。
以前陳澈出門不喜歡帶鑰匙,回來的早了爺爺奶奶不在家,曾祖母也經常去外面打牌,房門一直是緊鎖的狀態。
他要是回來晚了,爺爺奶奶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,就把門鎖了。
陳澈一般不走門。
經常翻墻回家。
小孩子翻墻需要借力,加上以前的灰都不怎么好且時間長了,蹬著蹬著灰就開始出裂縫,最后掉了一塊又一塊。
他不是不能走門。
就是單純想翻墻。
唉,還是小孩子時無拘無束,那是天不怕,地不怕,只為了那點快樂活著。
在他們家老房子的斜對面,也是一個小平房,只不過看起來新一些。
那就是陳澈的二爺…
咦?
陳澈把目光放過去,發現那道不大的銅門竟然敞開了一個縫隙。
看來是有人回來過,有人在家。
不過也對,王志宇跟他們家有親緣關系,那自然跟二爺一家也有關系。
目前,他們家和二爺家雖然不往來,但還沒到有你沒我的地步。
尤其是一些事兒上的面子工程,該做的還是要做,省的其他人笑話他們。
就像他們兩家雖然有矛盾,可曾祖母的葬禮上該跪在一起哭還是跪在一起哭,就算不來往、不說話,那也是私底下。
不及多想,一群十多個人便走出胡同,來到了一條相對寬敞的大街上。
銅雀村不大,東西只有五條街,不算兩邊的道路其實只有三條街。
他們如今是在村里的二街,以前也算是村子中心,只是后來村子往西、往北蓋房,從整體看就不是那么中心了。
出了陳澈他們家胡同,往西數三個房子,有一座坐北朝南、嶄新的歐式樣式農村自建小別墅,就是王志宇他們家了。
此時在大街上有著不少人,還擺放著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。
陳澈一眼就看見了,在對面一個平房,也就是王志宇家老宅門口旁,和一群老頭坐在一個桌子前聊天的陳長州。
本來想上去打招呼的陳澈,被叔叔楊振興抓住胳膊,拉到了陳天宏身邊。
隨著他們進入大街,身邊就多了不少人上前說話,直到站在王志宇此時掛著白花、白燈籠等裝飾的家門口。
陳澈本來想繼續走的,早點吊唁完、早點吃飯,吃完飯去視察各個項目。
只是他剛抬起腳步,叼著煙的楊振興一把拉住他,嘴上說道:
“等會新新。”
陳澈疑惑的看過去,正好看見從大街那頭亦步亦趨走過來兩個白獅。
舞獅文化他還是了解一些的,這應該是兩個孝獅了,獅頭上寫著“奠”字。
心里正這么想著,兩頭孝獅已經走近,最后停在了他們身后。
與此同時,兩個獅子來的方向瞬間升起灰色的濃煙,鞭炮驟然噼里啪啦響了起來,不是很長,大概只有一千響。
在人家門口站了差不多一分鐘,等鞭炮響完的那一刻,終于可以走了。
和老爹陳天宏走在最前面,陳澈他媽的莫名還有了一種緊張感。
主要是參加葬禮太少了,以前小時候就算有葬禮,他只需要吃飯即可,壓根沒人要求他什么,可現在他長大了…
不及多想,陳澈隨老爹很快穿過大概150平米的院子,來到正堂前。
王志宇家正堂,也就是中間的客廳非常的大,大概有100平米,最令陳澈記憶深刻的,就是他們家的環形旋轉樓梯。
很大,兩邊都有。
像翅膀一樣。
此時環形旋轉樓梯,受視線影響,一大半都被非常大的花圈遮擋住了。
花圈前面就是冰棺、拱桌…,兩邊自然跪坐著披麻戴孝的男丁。
走進內堂,陳澈也沒什么想法,神情肅穆的和老爹一起停在了跪墊之前。
緊接著,他接過點好的三根香,簡單示意后又還給了遞他香的人。
等那兩個人把六根香插好。
陳澈和老爹一起跪在了跪墊上,對著供臺磕了四個頭,被還禮后的孝子扶起來后,所謂的農村吊唁流程就結束了。
當然,途中淚窩淺和有感情的,也可以嚎幾嗓子,畢竟是喪事嘛。
他們屬于是普通親友和晚輩,吊唁長輩要體現“神三鬼四人一”的傳統,所以是一跪、四叩的立法,表達基本哀思。
他們家和王思宇家是朋友、是親戚,但并不是孝子關系,沒有那么復雜。
而當初曾祖母去世,他們過去吊唁就是三跪九叩和二十四拜。
這不只是因為錢的關系,主要原因是他們是曾祖母的娘家人,有說法的。
隨著父子倆起身,和主孝一陣寒暄,趴在父子二人的兩個獅子也站了起來,分立到兩旁,給其他人吊唁騰出空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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