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他離開的第二天,京城最大的當鋪“聚寶齋”里,一個不起眼的朝奉,也悄悄收拾了行囊,沿著另一條路,朝著南方而去。沒有人知道,他懷里揣著一枚特殊的令牌,那是東宮暗衛的信物。
在李知安和齊逾各自忙碌的時候,被安置在四方館的蘇迪娜,過著一種外人看來堪稱枯燥的生活。
這座名為“四方館”的宮殿,實則是一座華美的囚籠。她不能隨意走動,身邊時刻有宮人“伺候”,一舉一動都被記錄在案,呈報到東宮。
但蘇迪娜并未因此消沉。
相反,她展現出了驚人的適應力和求知欲。
她向看守的宮人請求,希望能閱讀一些書籍。李知安得知后,大方地命人從皇宮藏中挑選了一批不涉機密的書籍送去,內容涵蓋大安的歷史、地理、詩詞和風土人情。
從那天起,蘇迪娜大部分的時間都沉浸在書海里。
她看書的速度極快,往往日便能讀完厚厚的一本。她不僅看,還學著大安人的方式,用毛筆在紙上做筆記。
起初,她握筆的姿勢十分生澀,寫出的漢字歪歪扭扭,如同孩童涂鴉。但她極有耐心,一遍遍地臨摹,從最簡單的筆畫開始。看守她的女官發現,不過半月,這位西昭公主的字跡,竟已寫得有模有樣,工整清秀。
除了讀書寫字,她偶爾也會在與宮人閑聊時,詢問一些大安的風俗。比如,為何大安的女子喜歡在七夕節乞巧,又為何端午節要賽龍舟、吃粽子。
她的問題很細致,不像尋常的客套,更像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探索。
一日,她無意中聽宮人提起,太子妃在京中開辦了民學監,讓許多貧苦人家的孩子也能讀書識字。
蘇迪娜聽完后,沉默了許久。
晚上,她呈給東宮的例行信箋上,第一次寫下了讀書筆記之外的內容。她用尚顯稚嫩的漢字寫道:“聞太子妃設民學監,教化萬民,心甚向往之。不知學監之中,是何光景?”
這封信箋被送到李知安手中時,她正為瓦子巷的病情煩憂。經過幾日的診斷和藥材試探,她基本確定那是一種通過水源傳播的疫病,雖然不致命,但極易傳染,且會讓孩童身體變得虛弱。
看到蘇迪娜的信,李知安有些意外。
“她倒是聰明。”李知安將信箋遞給齊逾。
齊逾掃了一眼,淡淡評價:“一個能在逆境中主動學習、了解對手的人,絕非池中之物。”
“那……要讓她去看看嗎?”李知安問道。
“為何不呢?”齊逾反問,“讓她看看也好。讓她看看真正的大安,看看我們的根基所在,或許比讀一百本書都有用。”
他停頓了一下,補充道:“當然,安防要做足。別讓她看到了不該看的,也別讓她有機會做什么不該做的。”
得到許可后,李知安便做了安排。
數日后,一個天氣晴好的下午,一輛樸素的馬車在數名便裝護衛的簇擁下,停在了城西一處民學監的后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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