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為青州最負盛名的寺廟,寶相寺坐落于一片蒼翠青山之中,平日里香火鼎盛,往來香客絡繹不絕。
但是這些時日,卻是逐漸冷清了下來。
廣場上,不少僧人正低聲誦經。
一位身披袈裟、面容蒼老的老和尚坐在最前方,正是方丈寶凈。
忽然,他感知到了什么,抬頭看去。
只見一道身影匆忙從山下跑來。
“方丈!方丈!”
那也是一名僧人,神色慌張地跑到寶凈面前。
“寶元,何事如此慌張?”
寶凈開口問道。
“那徐元又上山了!”
寶元喘著氣說道。
“帶了多少人?”
“就他一個!”
“看來還是不死心。”
寶凈搖了搖頭,隨后站起身來。
“這一來二去,煩也被煩死了,要不你我動手,干脆把他也拿下得了?”
寶元提議道。
“不可。”
寶凈擺手,說道:“這徐元乃是六品大練,更是青州總兵薛長圣的義子,身份比那高飛敏感多了,雖無實權在身,身后終究有著薛長圣,由我去打發吧。你繼續在山下盯著,有誰上山,立刻來報!”
“是!”
寶元點頭,迅速離去。
寶凈方丈整理了一下袈裟,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,迎向山道。
不出所料,徐元正一臉肅容,正從山下的臺階快步而來,眉間緊鎖。
“阿彌陀佛,徐施主去而復返,不知所為何事?莫非是對昨日貧僧所,尚有疑慮?”
寶凈雙手合十,聲音平和。
“方丈!”
徐元強壓著怒火,直截了當,“我就直說了。高飛乃我青州營軍官,奉命調查百姓失蹤案,卻在你寶相寺內離奇失聯!你寺上下,對此避而不談,更是將他扣押,只用一句‘擅闖禁地、靜心思過’來敷衍我們!這事涉及袍澤性命、百姓安危,豈是兒戲?今日徐某來此,便是要寺門大開,讓我親眼確認高飛安危,并徹查所有可疑之處!”
寶凈臉上的悲憫斂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漠:“徐施主,此差矣。昨日貧僧已說得清楚。高施主行為無狀,擾我佛門清凈,觸犯寺規,暫時留他靜思己過,合情合理。至于你說調查百姓失蹤?證據呢?無憑無據,僅憑坊間流,便要將臟水潑向我千年古剎?寶相寺名聲清譽,豈容隨意玷污?”
他向前邁了一步,無形的壓力彌散開來:“你說你是總兵義子?是,身份貴重。但國有國法,寺有寺規!你空口無憑,便要我寺敞開所有門戶任你搜查?徐施主,你有總兵的授權文書嗎?有朝廷刑部簽發的搜查令嗎?或者……你是身負實權職銜,足以代表青州營在此發號施令的將軍嗎?!”
“你!!”
徐元被這番連問的血氣翻涌。他雖是六品大練,是總兵義子,但此刻的身份確實只是一個特使,并無正式調兵查案之權。
這寶凈咬死程序,句句在理,讓他憋屈無比。
“沒有?”
寶凈嘴角掠過一絲極淡的譏諷,繼續說道:“既然什么都沒有,僅僅依靠義父威名便想在我寶相寺橫行無忌,徐施主,未免太不將我寶相寺放在眼里了!佛門清凈地,容不得你一再滋擾!請回吧!”
“寶凈!百姓生死不知,袍澤下落不明!你說我滋擾?”
徐元怒不可遏,體內勁力鼓蕩而起,袍袖無風自動,“今日我若見不到高飛,絕不離山!”
“徐元!貧僧看在總兵面子上,一再忍讓!真當我寶相寺是紙糊的不成?你再不離去,休怪貧僧不留情面,也只好‘請’你去和高施主作伴了!”
寶凈眼中兇光一閃,身后幾名護寺武僧也同時踏前一步,氣氛瞬間緊繃。
徐元臉色鐵青,雙拳緊握,指節捏得發白。
面對態度強硬的這寶凈及其身后數名氣息不俗的武僧,他一人之力,強闖毫無勝算。
而就在寶凈作勢要動手,徐元也已準備拼死一搏的千鈞一發之際——
“嗡——!”
一股沉重、整齊、帶著滔天殺氣與金屬摩擦轟鳴的腳步聲,如同悶雷般自山下滾滾而來!
由遠及近,速度極快!
剎那間,不僅是徐元和寶凈,整個寶相寺廣場上的所有僧侶,都被這突如其來的、充滿肅殺之氣的巨大動靜吸引了目光。
只見山道臺階處,一面黑底赤邊、上繡著猙獰字眼的“青州營”大旗率先出現!
緊接著,是如同鋼鐵洪流般涌出的甲胄洪流!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