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景延走出城主府,不由得深吸一口氣,冰冷的空氣裹挾著雪花灌入喉中,帶來刺骨的寒意,卻也讓紛亂的思緒清明了幾分。
街道上空寂無人,只有風雪在耳邊呼嘯。
他繼續漫步而行,腦海中盤算著接下來的諸多規劃――滄邑和京都之行、攻打春波、購買融靈丹……千頭萬緒,都需要步步為營。
不知不覺間,腳步又將他帶到了交易街,廣場上一片空蕩,諸葛行都收攤了。
曹景延停在‘靈泉酒廬’門口,朝里看去,店內顧客早已散盡,只有一名伙計正打掃衛生、收拾殘局,曹安氏則坐在柜臺后,只露出一半發髻。
另有一名伙計搬弄木門準備閉店,聽見腳步聲,頭也不回道:“不好意思啊客官,打烊了……”
話音未落,店小二瞧見來者何人,連忙躬身作揖:“小的見過景延大人!”
聽到動靜,曹安氏抬起頭,隨即站起展露笑顏,喊道:“是景延叔叔啊!快請進!”
曹景延嘴角浮現一絲笑意,邁步走了進去。
曹安氏繞出柜臺行了一禮道:“叔叔這么晚了還沒回去,是要再喝點酒嗎?”
曹景延翻手遞去一個袋靈石道:“去了趟城主府,正好路過才想起來沒結賬,多余的留嫂夫人這,以后照舊,每日給老坑貨送兩壇酒。”
曹安氏低頭看了眼袋子,笑盈盈道:“叔叔太客氣了,咱自家釀的酒,送與諸葛前輩當人情往來,哪還需要叔叔特意付錢!”
曹景延在對方臉上瞧了瞧,笑著將袋子擱在旁邊桌上,拱手一禮道:“嫂夫人早些休息。”
轉身欲走之際,他忽然想起一事,又扭頭問道:“對了,嫂夫人怎么被騙五百塊?”
曹安氏唇角微動,美眸眨了眨,改為傳音道:“景然與韓將軍成親,我想著送個特別一點的賀禮,便去找了諸葛前輩。”
“他給了我一塊琥珀玉佩,色彩斑斕,靈機氤氳,瞧著頗為神異。”
“前輩說那玉佩能靜心凝神,讓修士進入空靈頓悟狀態,能助益元氣運行流暢,氣血活躍……直夸得天花亂墜!”
“最后說與叔叔交情深厚,我又每日送酒,便以五百塊便宜價出售。”
“我還以為得了天大便宜呢,才回到店里,再看玉佩,彩光不顯,靈機盡失,便知上當了……”
“又擔心自己見識短淺,不識寶物,便找了呂殿主辨認,確定就是塊普通的玉石,連兩錠銀子都不值!”
頓了下,曹安氏臉色略顯古怪,繼續道:“事后我渾身不得勁,又不敢找前輩討說法,照常天天給他送酒。”
“有次實在沒忍住,便問了他……”
“前輩當真是沒有半點高人風范,臉不紅心不跳,看了眼玉佩,卻說我沒好好保存,沾染了污穢之物,損失了玉佩靈性。”
“我只能自認倒霉,吃個啞巴虧。”
曹景延嘴角抽搐,罵了聲“老坑貨”,問:“玉佩還在嗎?”
“在的,看著鬧心,妾身便沒隨身攜帶,花了五百塊又不甘心就這么丟掉,叔叔稍等片刻!”
曹安氏說著,轉身快步走向去往里間的通道,掀開布簾消失。
伙計適時送上來一杯茶道:“大人請用茶!”
曹景延頷首,端起茶杯漫無目地走到柜臺前,只見桌案上放著紙筆和一本翻開的冊子,看樣子此前曹安氏是在整理一天的營業賬目。
不經意間,他的視線落在桌子角落,瞧見一把二胡,不禁一怔,便放下茶盞,伸手拿起來看,頓時目露異色。
此二胡樣式古樸,頗為精致,整個琴身通體都布滿符文,竟是一件法器,只不過等級不高,屬一階上品法器,而且琴弦斷了,已經無法使用。
這時,曹安氏去而復返,瞧見曹景延擺弄自己的二胡,腳步微頓繼續上前,展顏笑道:“讓叔叔見笑,妾身祖傳之物,可惜已經損壞,難以修復,妾身便想著裝上普通琴弦,用作凡物消遣。”
曹景延略有詫異,笑問:“嫂夫人會拉二胡?”
曹安氏心中一動,瞧出對方似乎頗感興趣,眨眨眼語氣輕快道:
“會呀!相比琴、箏、簫、笛諸多樂器,二胡相對小眾些,不過我祖上都以此為生,父親、爺爺都是戲班子的二胡手,所以我從小就學過,叔叔也會嗎?”
“有所涉獵。”曹景延輕輕點頭,在對方臉上看了眼,遲疑一瞬道:“若不打擾,嫂夫人可否彈奏一曲?”
曹安氏睫毛連顫,笑道:“好呀!難得叔叔有如此雅興,不過妾身這沒有其余二胡,我叫人去春風樓借一把來!”
說著,她扭頭便要吩咐伙計。
曹景延卻翻手從儲物袋取出一把二胡,遞去道:“我這有。”
曹安氏微怔,順手接來看了看,眼中閃過訝異,笑道:“看來景延叔叔對二胡頗有研究,定深諳此道!叔叔這邊情,咱們到里間去!”
二人去到里院一間茶室,一個修士侍女和一個凡人丫鬟上前煮水泡茶,布置吃食。
曹景延目光微閃,其中身穿青袍的女修士居然是春風樓的林h姑娘,不由得問:“嫂夫人,她是你貼身侍女?”
曹安氏剛放下二胡,聞聲看去一眼,笑道:“哦,不是呢,七妹送到店里來的,說給我打下手幫襯,作店員。”
林h停下手頭工作,躬身拱手,恭敬道:“小人林h,見過景延大人!”
曹安氏接手茶壺親自斟茶,邊笑道:“族里各人要添侍女仆從,需得自費養著,不怕叔叔笑話,嫂子現在可養不起修士侍女,這凡人小丫鬟是跟著我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