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也是之后才知道,雖然我是調查員帶進去的,調查員也主張我無罪,但那些聽到我身世的各類人迫切地想知道情況,所以不管是反對我父親還是過去支持我父親的,都推動了審判開庭,還是一場破例轉到傲羅那邊的審判。”
利亞聽得眉頭皺起,她想起黛拉提到過傲羅定罪的權限更高。
“定罪的話,13的孩子不至于進監獄,但一定會被監禁,魔法的使用也會被控制,”黛拉繼續說,她神色淡淡,好像只是在說一件和她毫不相干的稀松平常的事,“我可能會被看管到老死。”
砰――
利亞手上的酒杯被她捏碎,飛散開的玻璃渣劃傷了她的手,酒水混著猩紅落了滿地。
“利亞!”黛拉驚叫出聲,一掃剛剛淡然到冷漠的神情,臉上終于又有了人氣,她邊走過去邊施起魔法,各處的玻璃渣子飛進垃圾桶,地上的液體頃刻被蒸干,最后黛拉握上利亞受傷的手,傷口一瞬間就愈合了。
面對這往常總讓她激動的魔法,利亞現在看得直犯惡心。
只是多了個魔法,就能居高臨下、有理有據地去迫害一個小女孩?
利亞的臉色變得很難看,滿肚子的臟話涌到嘴邊,礙于黛拉在面前又全都咽了下去,“你最后沒被定罪,也還是被趕出了是么?”她已經氣到了極點,邊說話邊朝外吐氣。
黛拉沉默一會兒,慢慢點了頭,又立馬跟利亞解釋道,“說實話,這一年我過得還不壞,遇上了很好的朋友,也碰上了幾位好老師,但―但是――”
黛拉本來想安撫利亞的,可這話起了頭,她就控制不住了,眼里竟然泛起了淚花,“那種被拋在外頭的感覺壞透了。”
那場改變一切的審判之后,這是她第一次,做出這種傾訴。
利亞不是巫師世界的人,不會帶入黑魔王之女那種先入為主的觀念看她。
“我被下了詛咒,讓我不能留在y國巫師界、見y國巫師朋友的詛咒,深入骨髓的寒冷會逼迫我遠離我熟悉的、我思念的、我愛著的一切。”
巫師面前的黛拉,瑪吉面前的黛拉,都平靜地接受了被流放的現狀,她也清楚地知道,就算沒有流放,以她伏地魔之女的名頭,熟悉的、思念的、愛著的一切也都會被改變。
更何況,瑪吉不是一個她能表現脆弱的對象,黛拉更不可能在其它巫師面前做出一副軟弱樣子。
但黛拉心里,就真的和她表現出來的一樣平靜么?
“這太折磨人了......”黛拉的聲音啞了下去,“那種由內到外的寒冷,簡直要抑制不住我的憎恨。”
怎么會不恨呢?
怎么會不嘆命運不公呢?
她難道就愿意做伏地魔血緣上的女兒?
但誰又會管她的想法呢?
懼怕、憎惡和貪婪,已經是她不得不接受的東西了。
“有時候,我甚至會想著怎么去折磨他們,折磨那些把仇恨帶到我身上的人,不過他們啊,也都只是些可憐人。”黛拉的眼睛已經很濕潤了,說話也帶哭腔,一只眼睛更是不停閃過暗藍色,講著講著,卻又突然笑了,一連笑了好幾聲,眼淚奪眶而出。
“可我又能有什么錯呢!”
她終于把這話喊了出來,利亞把黛拉攬進懷里,輕輕拍著她顫抖的后背。
“你沒有錯的,黛拉,”抱著女孩,利亞心里的火氣還在,只是這滔天的怒意沾染了悲哀,反倒奇異地讓她平靜了,“你也該折磨他們的,反正他們在逼你成為折磨他們的人不是么?”
“有氣就撒出來,別再委屈下去了,黛拉。”
聽著頭頂利亞低低的話語,黛拉在利亞懷里埋得更深,想把那些臉上那些軟弱的全部埋掉,然而眼淚不停地往外冒,她完全控制不住這次的軟弱。
但這少見的軟弱之外,黛拉還是黛拉,宣泄委屈后心里松快不少的她,第一想法是抹掉利亞擁有的這一段脆弱的黛拉?里德爾的記憶。
她剛剛只是沒控制住,她其實不該這樣的,不該在外人面前這樣軟弱的。
那樣軟弱,就不是黛拉?里德爾了。
仍在哭泣的黛拉手指動動,她不僅這么想,也確實要這么做,放肆一回就好,事后還是要好好抹除痕跡,利亞是個麻瓜,她會做的很干凈的。
哐啷――
門被大力打開的動靜停住了黛拉要對利亞施展魔法的動作,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滿臉戲謔地闖了進來,利亞的臉立刻沉了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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