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開門,快開門!”大門外響起急促的砸門聲,幾人一時住聲,玄影隨即前去查看,門口小二將客棧大門打開,門內水汽凝結為水滴布滿酒盞,順流而下,“主人,公子來了。”
洛清芷伸出的手一頓,澤黎出聲說著:“姐,是二哥。”側頭望去,洛清芷早已起身,
“阿芷。”看著嚴齊急促地進門,洛清芷眼眶微紅,怔怔地看著他。
“我聽說z被下獄了?出什么事了?”嚴齊著急地詢問,而洛清芷卻沒有回答,眼淚猛然順著臉頰滑落,嚴齊見此更加心急:“別哭,有我呢!發生了什么事跟我說,只要我能幫得上,就是砸鍋賣鐵也無妨。”
寒鴉拾見此情景,識趣地起身離開,隨手關門。
澤黎問道:“二哥,你怎么來了?”
“我聽賀蘭說z被關進了大理寺,到底怎么回事?”
澤黎:“昨晚……昨晚陸至安帶著人來過。”
嚴齊眼神忽變:“他?”又看洛清芷此時難過不已,心中憤恨生氣,低語問道:“他欺負你了?”
洛清芷搖了搖頭:“你沒事了?還疼嗎?”關切的語里帶著抽泣聲,她因為害怕,所以不敢去看他,直到他站在自己眼前,那份愧疚溢滿胸腔。
“不疼,早就好了。都是我娘一直關著我,成日里盯賊一樣,守著防著不肯讓我出門,這才沒能來看你。”
“那你……”
“她去三清觀上香了,我趁她不在,偷跑出來的。”
洛清芷點了點頭,抹了一把眼淚,“坐。”
三人落座,嚴齊心急地問道:“陸至安昨晚來做什么?z為什么被下獄,到底怎么回事?”
澤黎:“二哥你別急,聽我說。”
盛夏的蟬鳴的不止,雨水常來常往卻帶不走悶熱,玄影將冰鎮的紫蘇飲放下,退到門外,接著便聽嚴齊帶著火氣的一聲:“三爺昏頭了不成!”
澤黎勸道:“哥,生氣歸生氣,小心你的傷。”
“早好了。別人找麻煩也就罷了,畢竟他兒子在你們手里,情有可原,三爺閑瘋了不成,也跟著來添亂,怎么想的。”
洛清芷:“也不怨他,仔細想想,江州一案一直沒有定論,他守著一大家子人,心急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嚴齊:“不過洛清楓能幫你解毒,還幫你藏人,我倒是沒想到。”
“我也沒想到。”
“那你現在都好了?”
“嗯,谷隱說,雖有余毒,但不妨事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嚴齊忽然想起一事:“人參和麝香可都送來了?”
澤黎與洛清芷相視一眼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嚴齊解釋道:“賀蘭天天去我那,我還有什么不知道的。我聽他說,谷隱開了方子,南簫帶人四處去尋。z跟我說過,西北的麝香常年供獻于內宮,我想著他們此番回朝不能不帶著,正巧那日三爺去看我,我便求他幫忙去找了敏敏,請她幫忙。我那也有人參,本想讓三爺帶給你們,但他說,他爹庫房里存了更好的,讓我留著自個用,你用的他給你送,我想他也是想送個順水人情,便沒推辭。”
“我說南簫找點東西,怎么鬧得人盡皆知,原來如此。”
澤黎:“那我們現在怎么辦?就這么等著?”
嚴齊:“三爺今日不會不來,等拿到賬本之后,再行商量。”
澤黎點頭答應:“姐,大哥與完顏赫被關,我想敏敏此時一定著急,我想去看看。”
盛夏情動是梅子浸入碎酒冰,不聞其聲,牽腸掛肚。酥山上淋入桃汁,輔以夏日茉莉,酷暑便不再纏繞,眼前盡是心上人的笑意。
兩人不語,澤黎迫不及待地問道:“不說話是什么意思?”
放在從前,嚴齊會第一個答應他,因他知少年心事,不可聞,不可說,唯有成全二字可表其意。
可現在,門當戶對四字成了他的枷鎖,“曾經滄海難為水,除卻巫山不是云。”只可惜緣來緣往,終是緣淺難相守。
一時安靜,讓澤黎心中生出慌亂,嚴齊看了洛清芷一眼,本想出阻止,卻聽她說道:“去吧。”短短兩字讓嚴齊生出不解,卻讓澤黎眸若晨陽。
洛清芷囑咐道:“官驛層層把守,又是白日,你自己小心,不要再生事端。”
澤黎雀躍地起身,“知道,我和她說幾句話就回來。”
洛清芷點點頭:“z說明樓的姜香梅子是她最愛的,順路帶著。”
澤黎:“嗯,我會的,之前給她帶了許多次了。”
待他離開,嚴齊才開口:“怎么不攔著?”
“朋友之誼,何必狹隘。再者你不讓他去,他也會自己偷著去,攔不住,倒不如大大方方的。”
“他們之間,你怎么看?”
“我不看。”洛清芷調侃一聲:“人家正主都沒說話,咱們瞎猜什么。”
“我不是掃興,也不是想多嘴。只說將來,他和敏敏如果真的……我希望他們有個好結果,但你知道,世事總不遂人愿。”嚴齊語里帶著悲觀與對這個世間法則的失望。
“路是要自己走的,如果我們只是一味的攔著,那在往后的人生里他會不斷地幻想自己未曾踏足的那方天地,終成心病,反而適得其反。”洛清芷在說澤黎,也在勸嚴齊放下。
嚴齊苦笑一聲:“你說這小子現在認清自己的心了嗎?”
洛清芷沉吟片刻:“或許有,或許沒有,但我覺得不重要。”
“為何?”
“認不清,將來沒有結果就不會傷心欲絕,認清了,某一日幡然醒悟,也能坦然放下。”
“所以你還是認定了他們不會有結果。”
“你我都清楚,有些門檻不是我們不以為然就不存在的,身份地位,生來就注定好了。鎮北王再怎么疼愛自己的妹妹,再如何聽之任之,也不會想她低嫁,有一絲受苦的可能。
我們與z關系親厚,不代表我們就真能與鎮北王府平起平坐,云泥之別……”洛清芷搖搖頭:“何必攀附。”
“聽你這話,我真想為z一大哭。”
“哭什么?”
“哭他身份門第不由己,哭他癡心一片苦錯付,哭他余生難圓滿。
阿芷,你的事我從不多,但現在,這里就我們兩個,你若真把我當哥哥,能否對我說句實話?”
洛清芷好似猜到他接下來的話,卻還是問道:“你說。”
“如果你沒有去宮門,沒有遇到宮遠徵,你會不會……有沒有一絲的可能。”
洛清芷抬眼看向他,眼神真誠:“你們怎么都這樣問。”
“嗯?”
“有沒有宮遠徵,我們的結局都不會變。我感恩z的出現,他教會了我很多,但宮遠徵卻是我錯亂復雜人生里的唯一的執著。與復仇不同,我知道這份執著來自于何處,并且再也不會放手。”
至此嚴齊心中了然,這份感情里沒有誰贏誰輸,只是做裁決的這人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另一方而已。
“這紫蘇飲不錯。”嚴齊忽而改口閑聊,洛清芷望了一眼,低頭輕笑著拿起酥山:“我還是覺得這東西好。”
“別貪涼。”
“才一口。”
兩人正說笑著,玄影在門外通報道:“主人,林三爺來了。”
嚴齊調侃說他:“三爺這是知道自己理虧,講起規矩來了。”
“昨夜跟我賠過禮,今日還這般,看樣子是嫂嫂說過什么了。”兩人偷笑,洛清芷對著門外說道:“快請三爺進來。”
玄影順手開門,林嵩進門便開口道:“芷丫頭。”又見嚴齊坐著,也大聲招呼著:“喲,嚴齊也在。”
“三爺來得早啊。”
“你嫂子催我早點來,芷丫頭,今日怎么樣?”林嵩討好地問道。
兩人見他這副模樣,著實忍不住笑道:“三爺,不用如此。”
嚴齊也說道:“她雖生氣,卻不是個小肚雞腸的人。昨日的事,澤黎同我說過了,她撒過火氣也就沒事了,三爺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“我這不是過意不去嘛。”
三人笑過后,林嵩端正神色說道:“說正經的,我的人去打探云南王的行蹤,竟發現他此番回朝只他與兵將同行并未見長子赫連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