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此同時,王城的林家,大門緊閉,林三爺大氣不敢出,只敢偷偷抬眼瞧自己的夫人。
“夫人,怎么突然回來了?”
林三爺的夫人,向潼,是個巾幗不讓須眉之人,當年向家大小姐的氣魄在王城貴女中可是數一數二的。人人都以為她會嫁入勛爵人家,富貴榮華,可沒想到她卻選了粗獷的林嵩,時至今日已過五載。
“我怕再不回來,我這兩個孩子就要沒爹了。”
“夫人這是什么話,為夫這不是好好的嗎?”
“你做了什么,自己不知道嗎?林嵩,我原本以為你只是看上去粗獷,可人總是正直的,沒想到啊,你是真有本事,都敢跟著朝中大臣貪墨賑災糧款了!
你知不知道這是要人頭落地的,你覺得嫌我們母子日子過的太舒服還是爹娘活的太久,想早點送我們去投胎!”
“夫人怎會知道這事?”林三爺有些驚訝。
“豈止是我,如今嵊州百姓誰人不知江州賑災糧款貪墨一案。若不是我父親在嵊州養老,當地官員多有照拂,你恐怕是見不到我們母子了。”
“這...這何出此啊?”林嵩一臉的疑問。
向潼緩緩道:“坊間傳,江州貪墨案與王城林氏一族有關,我父親在嵊州養老,當地人都知我們的關系,隨著傳愈傳愈真,每日都有人上門問詢。起初,我父親只當是謠,并未理會,可不知怎得,嵊州百姓對此事十分關心,甚至到了上門鬧事的地步。幸而嵊州官府派人驅逐,每日讓衙役守在門外,才沒鬧出事來。
我父親說了,林氏若真的參與其中,他無話可說,只在和離書上簽字,我們兩家自此分手,各自安好便是。”
向潼說完便坐回位上,一時寂靜,下人早已被摒退,林三爺聽了半天,知道此事已瞞不下去,可若真的放妻,他又舍不得。
自他們成婚起,他就將向潼當成了自己心尖,眼珠子,一個不拘小節之人變得事無巨細,處處順著她,唯恐她生出一絲的不高興。她不想生育,他就順著她,林家父母催促,他也是各種遮掩,從不使她為難。生育完,她想去父母親身邊,剛出月子,林嵩便命人護送她去嵊州,隨行之物數不勝數,當時車馬進城,嵊州百姓還以為是哪戶富貴人家搬來嵊州定居,哪里知道只是女兒想念父母親來此暫住而已。
林嵩思考后低聲開口:“那夫人如何想?”
“你想我如何?”
“我......一切以夫人為主。”
“林嵩,我今日坐在這兒,為的是你我夫妻間的情義,也為了兩個孩子的爹...”
“我明白了。今日完顏z進城,我們在嚴齊那聚了聚。他的妹妹完顏敏也在...”
“這么說,完顏赫?”向潼急問道。
林嵩點了點頭:“我會去找z,將完顏赫要的東西請他代為轉交,只是要等幾日。不過夫人,你放心,如果真的出事,我一定護你和孩子周全。”
“夫妻本是同林鳥。你若有事,我定不會袖手旁觀。z在王城,那想必清芷也在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有她開口,z不一定會推脫,定會讓完顏赫出手相助。有鎮北王在,我想會事半功倍。”
“夫人且等幾日,有些事我還需想想。”
“你還要想什么?”
“我們雖和z是朋友,但畢竟有些事不方便讓他知道。”
向潼明白他的私心:“那便盡快吧,我也好盡早去找阿芷,這事,宜早不宜晚。”
“為夫明白,到時還要辛苦夫人了。”
“你我夫妻,一榮共榮,一損俱損。只是夫君,君子愛財,取之有道。此事,你真的做錯了。”
“夫人,真正貪墨糧款的人不是我,我是被牽扯進去的。只不過進了染缸,沒人會相信我的清白。”
“進了染缸,白的也會變成黑的。若此次我們能平安度過,夫君以后行事還需謹慎才是。”
林嵩一笑:“是,夫人,為夫遵命。”
向潼莞爾一笑,站起身:“事說完了,就該算算賬了。”
林嵩一愣,“什么?”緊接著便見向潼抽出腰間的長鞭,隨手一甩。長鞭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線,落在地面,激起塵埃。
林嵩見狀,忙說道:“夫人,不至于吧。這東西,打人怪疼的。”
“清芷有句話說的對。”
“她說什么了?”
“她說有錯就要罰,疼過才會長記性。”
林嵩邊退邊說道:“這死丫頭,話不少,老子今天要被她害死了。”
向潼彎起嘴角,笑的}人:“林老三,我今日就讓你長長記性,省的以后,你給老娘惹是生非。”
“夫人...夫人...”林嵩邊退,邊求饒,邊看準時機拔腿就跑。向潼見他逃跑一個轉身長鞭揮動,落在他面前,長鞭距離自己不過咫尺,自己只要再走一步,腦袋就會被打開花。
“夫人,你別...啊!!!!!”一聲慘叫響徹云端。
門外,下人聽著里邊的動靜被嚇得抽搐,不禁小聲嘀咕起來:“咱們三爺不會被打死吧。”
“不會。三少夫人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會給三爺留口氣,就是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,可憐啊。”
“可憐?我看未必吧?”
“怎么講?”
“你沒發現三爺每次挨打就沒還過一次手,就是被打死,他也只是躲,這是周瑜打黃蓋...”
“一個愿打,一個愿挨。”
星光不明,月亮隱入烏云,照不亮前路,照不透人心。
陸思衡神色嚴肅的慢慢吹著手里湯藥,緩緩送到青娘的唇邊。青娘唇色蒼白,眉頭微皺,心事重重的輕啜了一口發苦的藥湯。
嚴齊將她拽下去時,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情,將人一掌擊落順帶著將身邊的猛獸也一腳踹了下去。陸思衡找到她時,只見她身邊躺著一具尸體,滿地鮮血,而她躺在尸體旁,氣息淺淺。
“慢點,再喝幾口。”陸思衡嘴上說著暖人心的話,但語氣卻如冬日冰雪,透出寒意,他沒有埋怨,怪罪,反而對青娘有著不同尋常的關心,這種關心讓她不寒而栗。
“公子,對不起,是我大意,才讓他們有機可乘。”
“無妨,你斗不過他們,在意料之內。”
“公子接下來打算如何?”
“愿賭服輸,還能如何。”陸思衡冷冷回答,接著將一勺湯藥喂到她嘴邊,青娘沒有接,眼神擔憂的望著他。陸思衡見她沒有反應,冷臉抬眸,見她盯著自己,只看了她一眼后便說道:“藥涼了。”
青娘聞聲,低頭將藥飲盡:“我聽說,林三爺手里...”
“你的話有些多了,郎中說了,你要靜養。”陸思衡冷聲提醒,手上依舊送至藥到她嘴邊,青娘咽了咽唾沫,微微側頭:“我喝不下了。”
“喝完。”陸思衡不容反抗甚至帶著偏執的態度讓青娘有些害怕。
“我自己來吧。”
“我喂你。”
“公子,我...”
“我知道你的意思,我沒有怪你。林嵩,嚴齊,宮遠徵,洛清芷,他們之中不管是哪一個,你都斗不過。原本送他幾個人并沒什么,只是我不喜歡被威脅,更不喜歡被人拿著我的把柄來威脅。這口氣我一定會還回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