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,走。”
經歷了一夜“風波”后的興業賭坊歸于平靜,陸思衡的人將青娘找了回來,原本風情萬種的美嬌娘,此刻臉色蒼白的躺在石床上。陸思衡坐在床邊一臉凝重,天光已亮,他的臉色卻比黑夜還要可怖,林三爺的話在他腦海中回蕩,他不是個猶豫不決之人,從來都是自由隨性,開心至上,人命于他更是不足掛齒。可自從林三爺的出現之后,他仿佛覺得有天大的擔子落到了自己身上,壓得他有些喘不上氣。陸氏一族,究竟何去何從,沒人能給他指一條明路。
“公子。”守衛在門外的聲音,打破了他的沉思,陸思衡回過神,起身來到門外:“都處置好了?”
“是,人都送走了,不會泄露出去半個字。”
“嗯。我還有事,找人來輪流看著她,有事,去家里找我。”
“屬下遵命。公子,您一夜未眠,屬下給您換輛馬車吧,路上也能歇息片刻。”
“不用,我騎馬回去就行。你找人去查查嚴齊外祖家和那個洛清芷的來頭,人脈關系,要快。”
“是。”
“去打聽打聽平西王和鎮北王下榻在哪所官驛,讓人時刻注意他們的動向,有什么異常,隨時來報。還有那個林嵩,盯著他,看看他都跟什么人來往,做了什么,一直到平西王他們離京,再把人撤回來。切記,在此期間,千萬不要暴露行跡,這些人都是成了精的猴子,稍有不慎,就會被察覺,必須小心謹慎。”
“遵命。”
“生死,就在這一次了。”
“公子...”
“你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
小雨忽至,淅淅瀝瀝的落在窗沿。花窗半開,透進絲絲涼意。伏榻半眠的宮遠徵聽到聲響,悄悄抬身,望向窗外,見小雨淅淅,回頭看了看床上的人,只為她拉了拉被子。
宮尚角一路走來,輕輕敲了敲門后,自顧自的進門。宮遠徵見是他走上前:“哥。”
“嗯,還沒醒?”
宮遠徵搖了搖頭,滿是無奈。
自從在城外暈倒,洛清芷已睡了兩日,林嵩將嚴齊送回了家,宮遠徵前去解毒,確認他沒有性命之憂后便回了客棧一直寸步不離的守著洛清芷。
洛清芷昏迷,影衛送來的密報,玄影開始不知如何是好,后來見到宮尚角,他反倒有了主意,自然而然地的把所有密報都交給了他,而宮尚角也沒多說,只是默默替他們處理著一樁又一樁的事。
“遠徵,執刃有令,命我們盡快回舊塵山谷。”
“宮門有事?”
“無鋒最近活動猖獗,宮門和影衛據點都受到重創。執刃讓我們盡快回去,共商后續之事。”
“但她沒醒,我不能走。”
宮尚角看了看床上睡得安詳的人,輕嘆一聲:“完顏z明日便到王城,有他在,不會有事的。”
“可我還是想等她醒過來。”
“我知道你不放心,可她現在只是睡著,早晚會醒過來的,你們也會有見面那天。”
“哥!”宮遠徵表情凝重。
宮尚角看著洛清芷,兩人一時靜默。雨聲漸漸變大,宮遠徵垂頭喪氣的走到窗前,靜待了片刻后,抬手關上了窗。
“遠徵,我問你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如果,我是說如果,如果將來清芷做不了你的新娘,你當如何?”
宮遠徵低眉,一句話劃在他的心上,鮮血汩汩而出,疼的他喘不過氣:“我所有的欲望都來自于她,這一生也只能是她。”
宮尚角聽到他篤定的回答,嘴角露出一抹微笑,轉身離開,離去時,只聽他說:“陸思衡的人已經到了三爺府上,嚴齊也醒了,完顏z入城之后,我們照過面,就要離開。抽空準備準備,出來這么久,該回家了。”
門被關上,宮遠徵望著門良久,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她身邊的,此時,他握著她的手,急切的想要和她說說話,急切地想要她應自己一句。
可惜,榻上的人沒有半絲動靜,只有淺淺起伏的呼吸證明著她還活著。雨聲漸漸變大,宮遠徵扶額,閉目養神。
“怎么不回去睡?”幽幽的聲音,將他喚醒。宮遠徵開始以為是自己的幻覺,并未多想,可突然觸碰自己的手,讓他變得興奮,困意全無。
“醒了?”
“你怎么睡在這?”
“總算醒了,感覺怎么樣?”
“有些累,我睡了很久?”
“也沒有,兩日而已。”
“尚角哥哥來過了?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好像在夢中聽到了他的聲音,他說要讓你回宮門,還說等z來了,就讓你離開。我聽了著急,想多留你幾日,可越急越像是鬼打墻一般,看不到光,開不了口。”
“那你是怎么找到出口的?”
“我夢見我娘了。她拉著我,一步步走,一步步走,她說,不急,有她在呢,會走出去的。”
宮遠徵呼吸一滯,眼睛慢慢濕潤,卻在低頭間藏起情緒:“夫人還跟你說什么了?”
“她說,徵公子是個好孩子,有你在,她很放心。她還說既然我決定了愛你,就要用心,不用總是耍小脾氣,不要欺負你。往后的日子還長,我們一點點過,慢慢活,這才是過日子的樣子。我問她這樣會不會很無聊,我娘說,過日子就是這樣的,只要用心,平平淡淡才是最幸福的。”
“你想夫人了?”
“想,每天都想。有你在的時候或者忙的時候,還能好些。可一旦...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尚角哥哥要帶你回去是真的嗎?”
宮遠徵不忍的點頭,洛清芷委屈的癟嘴,忍著眼淚,帶著哭腔:“可我舍不得你。”
“我......”
洛清芷帶著眼淚望著他,不舍難過得情緒如潮水般涌了上來,她望著,望著,眼皮越來越沉,思緒越來越混沌,直到不受控制的松了力,宮遠徵見她重新睡了過去,收拾情緒,重新診過脈后,替她掖好被子,背過身,脫力般的坐著。
情,傷人于無形,少年桀驁不馴的宮遠徵,有一天也為情所困。洛清芷并不算標準的大家閨秀,更不算溫婉可人,相反,她的心狠,殺人時眼紅心黑,除了能打動她的利益之外,她幾乎不會手下留情。如此一個不完美的人,卻刻在了他心上。可見,感情是何等的不講道理。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