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清芷一行人連趕了幾天路,卻在距離京都不遠前的鎮子上停下腳步。進入京都就是進入無鋒視線之內,他們可以無所謂,有個人不行。
“我們就在這分開吧,你還做回你的寒鴉。”洛清芷站在窗前冷漠的說道。
“你就不怕我跑了?”
“不怕死的話,隨你。”
“寒鴉玖的消息,已經送到你的據點了,解藥......”寒鴉拾壹試探的詢問,洛清芷轉頭:“消息屬實,影衛自然會給他。你還是操心操心自己吧,你的解藥,打算拿什么來換?”
寒鴉拾壹一記白眼:“我替你發現了尾巴還不夠嗎?”
“這話有些意思,這個尾巴若是無鋒,先死的那個人,一定是你。所以,你是在救自己,而并非是我。”
寒鴉拾壹:“嘁!”說著從身上拿出一塊布扔在桌上:“無鋒在京都的據點,這上邊都有詳細記錄。但我提醒你,你動手可以,但別挑我在的時候,我還不想這么快暴露。”
洛清芷拿起桌上的據點圖,滿意的點頭:“放心,絕不讓你為難。”
完顏z站在窗邊,始終一不發,洛清芷側頭看了看他,剛想開口就見玄影開門進來:“主人。”
“找到人了?”
“沒有,連個影子都沒見到。”
“算了,不急在這一時。”
玄影行禮出去,洛清芷忽然想起自己拿到的山勢圖,放下手里的東西,抬頭看著寒鴉拾壹,寒鴉拾壹被她看的發毛:“干什么?”
“離開之前,替我做件事?”
“你這個樣子,沒安好心吧?”
“這是什么話,只是要一份圖而已。”
“什么圖?”
“無鋒山勢圖。”
寒鴉拾壹不情愿的答應,命握在人家手上,不得不低頭:“一會給你。”
“辛苦。”
“沒別的事,我走了。”
“隨便。”
寒鴉拾壹起身出門,洛清芷看著若有所思的完顏z,上前問道:“怎么了?心事重重的?”
“我收到澤黎的書信,他們已經開始動手了,無鋒外圍據點被連根拔起,就連那些江湖門派也全部被屠盡。”
“很好,這就是我想要的!”洛清芷有些興奮。
完顏z卻有些擔憂:“可這樣一來,無鋒大概率會調轉槍頭對準你,那些門派除了復仇,也會為了自保對你下手。你想替宮尚角爭取時間,我無話可說,但沒必要把自己置于險地。”
“無所謂,想殺我的盡管來,我不介意再次沾滿鮮血。”
完顏z對她無可奈何,自己的話,她仿佛聽不進去,再說下去也只是白費口舌:“你有數就行。”
“你怎么了?不高興?”
“沒有。”
“那干嘛板著一張臉?”
“沒什么,你歇著吧,我回去了。”
完顏z扭頭就走,洛清芷在他身后不明所以:“莫名其妙。”
宮門里,宮子羽收到影衛密報,笑著遞給宮尚角:“她,確實夠狠。”
宮尚角:“怎么了?”
宮子羽解釋道:“密報里說,洛清芷的人連續襲擊了好幾處無鋒據點,無鋒刺客無一生還,尸體全部扔進狼窩,成了雪狼的口中餐,就連那些投靠無鋒的江湖門派也是一樣。”
宮尚角看著密報,勾起唇角:“很正常,她籌劃多年,這點事,只是血雨腥風的前奏而已。”
“還有更狠的?”
“等著看吧。”
宮子羽一笑,宮尚角詢問的看著他:“笑什么?”
“我是在慶幸,她是我們的盟友,不是敵人。如果她跟無鋒一樣,宮門恐怕難以招架。”
“那你可要謝謝遠徵。”
宮子羽聽他調侃,兩人不覺一笑,接著問道:“話說回來,遠徵弟弟有消息了嗎?”
“還沒有。”
“不會有事吧?”
“這么大的人了,他會保護好自己的。”
“希望洛清芷不要辜負他的一番深情,早點回頭。”
原本只是稍稍落腳的幾人,卻因洛清芷臨時犯懶,住了下來。
黃昏時分,太陽半遮在云層之后,落在山腳,云光經過屋檐折射在大地上。洛清芷躺在床上昏昏欲睡,玄影和寒鴉拾壹卻急忙敲門。
洛清芷被吵醒:“門沒關,進來吧。”
寒鴉拾壹沖在前面:“底下,人......”
玄影跟在身后,也跟著著急,越著急,嘴越不利索:“主人,外面,外面......”
洛清芷困得頭疼,見他們兩人半天說不明白,沒有耐心的開口:“你們想說什么?”
完顏z急忙進門:“宮遠徵。”
“什么?”
完顏z解釋道:“宮遠徵在外面街上。”
洛清芷聞聲,瞬間清醒,鞋子都來不及穿好,沖到窗戶前,四處尋找,只見宮遠徵一身藍衣,牽著馬行走在人群中央。
她又驚又喜,她怎么也不會想到,離開宮門后,自己還能見到他。
兩人跟著來到窗前,唯獨完顏z未曾挪動腳步,寒鴉拾壹和玄影擠在一扇窗戶,順著縫隙看著街道上的宮遠徵。
玄影:“他就是徵公子。”
寒鴉拾壹:“你沒見過?”
“沒有。”
“那你剛才激動什么?”
“我聽見你說他的名字了,澤黎跟我說過他跟主人的事。”
寒鴉拾壹側頭看洛清芷沒有反應,只是盯著樓下的人,剛要開口,只聽玄影說道:“錢,有人偷錢”
寒鴉拾壹重新回頭看去,只見一個小乞丐,撞到宮遠徵,低頭道歉之間,趁他不防,從他身上摸走了荷包。
洛清芷皺眉看著眼前的景象,玄影側頭詢問:“主人,要不要我去把他追回來。”
洛清芷沒有回話。
她不說話,自己也不敢動,只能繼續回頭看著眼前樓下的宮遠徵。
樓下你來我往,熙熙攘攘,宮遠徵牽著馬在一家包子鋪前駐足,老板忙上前招呼著:“公子,來個包子?”
“怎么賣?”宮遠徵詢問道,從洛清芷離開宮門起,他就一直跟著她,或遠或近,從宮門帶出來的銀兩也漸漸見了底,不知前路還有多遠,他也不敢鋪張,只敢買些簡單的食物果腹。
老板見他問,和藹的開口:“素包子兩個銅板,肉包子三個銅板。”
宮遠徵想著自己的銀兩所剩不多,能省就省,只說道:“要一個素包吧。”
老板開心的答應,又見他人高馬大的,關切道:“一個能吃飽嗎?”
“能。”宮遠徵窘迫的回答,接著伸手想要拿出錢袋,然而,空空如也。
宮遠徵眼神中帶著驚慌,四處摸索,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。忽然想起剛剛自己被撞,猜到荷包可能被那小乞丐偷走,立即轉頭尋找,可惜,人早已不見蹤影。
老板將包子裝好,見眼前人臉色難看異常,眼神中帶著窘迫和慌亂,詢問道:“怎么了?”
宮遠徵支支吾吾:“包子,不要了。”
老板心中了然:“公子,出門在外,要多加小心。”
“多謝。”宮遠徵牽著馬想要離開,“公子”老板叫住他:“唉!在家千日好,出門萬事難,這世道,沒有錢,寸步難行。你今日不吃,明日總要吃飯的,我看你腰間的玉佩應該值不少銀子,往前走,拐個彎有家當鋪,用它換些銀子,別餓著自己。”
宮遠徵聽他的話,下意識撫摸著自己的玉佩:“這玉佩對我很重要。”
“當了還能贖,何必苦了自己。”
宮遠徵沒有說話,只是一笑,微微點頭表示感謝。
樓上的人看著他,玄影自語著:“他們說什么呢?”
寒鴉拾壹以為他在問自己:“不用聽也能猜到,宮遠徵的荷包被偷,他沒錢買包子了。”
玄影:“那不是要餓著了。”
“大男人,餓一頓也沒什么。”
洛清芷看著樓下,突然轉身沖下樓,沒有看完顏z一眼,也沒有理會任何人。
玄影:“主人。”
寒鴉拾壹:“別喊了,她去找自己的心上人了。”
完顏z看著她的背影,神情悲涼。
樓下,宮遠徵謝過老板后轉身離開,也許是好人有好報吧,本性純真的人,老天爺會選擇幫幫他,老板見他離開,不忍心的喊住他,接著轉身用油紙包了一個饅頭遞給他:“這是我的飯,拿著吧。”
宮遠徵不好意思的推脫:“多謝好意,我會自己想辦法的。”
老板嘆了口氣,將饅頭塞到他手里:“我也年輕過,出來闖蕩時也挨過餓,拿著吧,等餓急的時候,你就知道面子沒那么緊要,活著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宮遠徵微微怔愣,點頭道謝:“謝謝。”
轉身離開時,眼前出現的人讓他瞬間不知所措。
洛清芷站在他面前,表情說不出來是生氣還是難過。他無措的想要開口,卻見洛清芷越過他,走向老板:“阿伯,謝謝你的饅頭。”說著遞給他三個銅板。
老板搖手拒絕,洛清芷放在攤子上,轉頭拉起宮遠徵的手:“走。”
客棧前伙計接過宮遠徵的馬匹,洛清芷拉著他上樓,三人在房里見她回來,面面相覷,洛清芷冷聲:“都出去。”
完顏z看了兩人一眼,抬腳離開,剩下兩人緊隨其后,走時還不忘關上門。
宮遠徵低著頭,握著自己的手指,像個犯錯的孩子,洛清芷抬頭看著他,一不發。見她不說話,宮遠徵悄悄抬眼看了她一眼,又見她氣呼呼,想要解釋,就聽洛清芷喃喃自語:“騙子。”
“我沒有。”宮遠徵低聲辯駁。
“沒有,你為什么會在這,不是說好你不離開宮門的嗎?”